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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子哈哈大笑道:“你是洞庭独孤家的?我只知道独孤老儿有个孙女,没听说还有个小子呀。”
江朔在空中乱抓乱踢,想要挣脱,但老人这一托正按在江朔任脉中脘穴的位置,中脘穴在脐上四寸,乃八会穴之一,为六腑之会穴,江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继而觉得四肢绵软无力,虽然手刨脚蹬却够不到赵夫子的身子。
赵夫子单手托着江朔却浑若无物,笑道:“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便放你下来。”
江朔见挣脱不开,只得道:“我不是什么独孤家的小子,洞庭更是从未去过。”
赵夫子道:“这就怪了,这穿星步是洞庭独孤家的绝学,从不传外人,你既说不是独孤家的人,又怎么学得他家的绝艺呢?”
江朔道:“这穿星步是湘儿教我的,我只知好玩,可不知道是什么不传的绝艺。”
赵夫子将手缓缓放下,说也奇怪,江朔竟如黏在他手上一样,随着他的手掌一起慢慢从横躺转到竖立并未跌落,直至双脚落地,赵夫子才收劲撤掌,道:“你叫什么名字?独孤家的孙女才几岁,就能收徒弟啦?独孤问那个老学究女婿知道么?”
江朔心想原来湘儿的爷爷叫独孤问,这个名字倒是奇怪的紧,嘴里却回道:“我姓江名朔,表字溯之,与独孤家非亲非故,湘儿是为了好玩教我的,她耶耶并不知道。”
赵夫子捂掌大笑道:“原来是独孤家的小妮子给自己选女婿呢,倒是随她阿娘。”
江朔虽只十几岁,女婿还是听得懂的,不禁脸热道:“没有,没有,我们这叫‘两小无嫌猜’。”
赵夫子道:“哟,还知道李白的诗呢?‘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后面一句你可知道。”
江朔记诗的功夫那是一绝,当即脱口而出道:“是‘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赵夫子问道:“小哥今年贵庚啊?”
江朔这才发现此句不妥,他本想用“两小无嫌猜”说明二人并无男女之情,但这首诗后面两句反而坐实了赵夫子“选女婿”之言,脸登时红到了耳根。
见赵夫子笑得前仰后合,江朔愠道:“老夫子,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怎地如此为老不尊?”
赵夫子又笑了几声方才停歇,正色道:“李太白《长干行》二首在金陵传唱甚广,在浔阳郡么,则少有人闻,小哥你倒博闻强记,还识得此诗。”
江朔吃了一惊道:“哪个浔阳?”
赵夫子也吃了一惊道:“你不是本地人呀?还有哪个浔阳?彭蠡泽边的浔阳郡啊。”他见江朔仍然迷迷登登的样子,补了一句:“开元年间叫江州,天宝元年改的浔阳郡。”
江朔心想:习习山庄在越州鉴湖,越州已临东海,而这浔阳乃是长江中游的起点,两地相距只怕一千里还不止,老马一昼夜间居然驮着自己走了一千里,并且走的还是浙西连绵的山路,他听仆骨怀恩说这老马是日行千里的天马,自己先前还不相信,今日方知此言不虚。
赵夫子见他发呆,追问道:“你不是本地人,怎地一个人在这里,家里大人呢?”
江朔闻言眼泪又忍不住要流下来,道:“我本是个孤儿。”
赵夫子道:“胡说,孤儿能一个人长这么大?有这么好的衣服穿?还有这干草玉顶黄的坐骑?”
江朔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本是孤儿,后被太白先生收养为书僮,我这名字是秘书监贺知章贺监所起……”
赵夫子打断他道:“慢来,慢来,哪个太白?”
江朔傲然道:“便是那青莲居士,蜀中李白,表字太白。”
赵夫子道:“你既本是孤儿,怎又做了太白的书僮?”
江朔见他刨根问底,一副不说明白不放他走的做派,偏偏自己又跑他不过,只得将自己如何被吴筠拾得,如何做了李白书童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
赵夫子捻须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江朔奇道:“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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