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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一声喝出,人已如大鸟般飞在半空,阁内众人听到这声断喝,都不面露惊慌之色,魔教乙亥阿波、崔乾佑、田乾真都与江朔交过手,胡剌在太行山中落石谷中也见识过江朔的神功,都知道江朔的厉害。
胡剌一拉腰刀就想跳出阁楼迎战,阿波却拉住他道:“不可出楼。”
胡剌见阿波手指着屋中燃着蓝色火焰的大鼎,顿时醒悟,只要有光明盐,任你再厉害的高手,也不过是俎上鱼肉。他们却不知道江朔早已不惧光明盐的药力了。
这时江朔已落在阁楼的屋脊之上,他凌空落下,直踏得屋脊震颤欲断,阁内众人只见房梁上白灰扑簌簌地落下,落在鼎内直激得鼎内蓝色的火星飞溅,耳听得屋梁吱吖乱响,众人却都不敢出屋。崔乾佑、田乾真二人一边关闭门户,一边口打呼哨召唤教徒前来。
只听山下呼哨连连,看来这龙泉寺内藏了不少摩尼教徒,阁外负责守卫的十来个摩尼教教徒率先跃上房檐,从四面向江朔一齐攻来,摩尼教并非一个武林门派,其底层教徒称为“阿罗缓”,乃“善人”之意,“阿罗缓”来自五湖四海,并非一家一派,功夫来路驳杂,什么门派的都有,跃上屋顶的教徒有拿刀的、有持剑的、有舞鞭锏的,有刷流星的,什武器都有,看来倒也热闹非凡。
江朔哪里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眼见一人当面挥刀砍来,正是先前应门的假沙弥怀瑾,江朔见他砍来非但不避,反而猱身上前,轻轻一推他腕子,怀瑾手中钢刀把持不住,脱手飞出,险些刺中对面一人,他自己更是停不住身子,原地转了一圈打了旋。
这时独孤湘也从崖上下来落到阁前平台之上了,她轻功虽好,却不敢似江朔这般凌空跃下足踏房脊,而是施展壁虎游墙之术,从绝壁上溜下,独孤湘下得崖来恰见屋上怀瑾打旋儿,不禁好笑,打趣道:“魔教教主好大的派头,出门还带着跳胡璇舞的伎人呢?朔哥,你问问他会跳胡腾舞不会?”
这怀瑾也是个蒙楞之辈,被江朔推得打了个旋,还不知深浅,只道江朔会什么妖法,怒道:“小贼使得什么妖法夺我兵刃?爷爷有明尊护佑却不怕你,看拳!”说着踏步上前,醋钵也似的拳头向江朔头顶击落,他这一步踏碎了数片屋瓦,出拳呼呼作响,倒也颇有几分声势。
只是怀瑾找错了对手,这样的寻常手段哪里入得了江朔的眼?江朔也是少年心性,听独孤湘这么一说玩性大发,道一声“好”,一矮身避开来拳从怀瑾胁下钻过,一托他的臀部,怀瑾登时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六七尺高,又复落下,他飞在空中,口中却骂个不停:“小畜生使得什么妖法,爷爷怎地飞起来了?”
江朔早在他落下的位置等着了,抬脚向上一记“魁星踢斗”,正踢在怀瑾足底,将他踢得再度飞起,这一下可飞的更高,离地足有一丈高。
江朔对独孤湘道:“飞的倒是挺高,就是舞的不美!”说话间怀瑾又复落下,江朔便如踢毽子般将他踢得飞起。
独孤湘道:“何止是不美,看他手刨脚蹬的样子,连个跳大神的都不如。”
怀瑾脚不能沾地,却仍在空中怒骂道:“放屁,甚跳大神,快放爷爷下来,凭真功夫见个高低。”他始终认为江朔一个小小少年,能有什么真实本领,定是会施什么妖法。
江朔又道一声“好”,这次怀瑾落下之际,他却不去接,径向侧边让了一步,怀瑾全没想到江朔真的会让开不接,双足直接重重地踏在了屋瓦之上,他先前飞起一丈来高,落下之际下坠之力也是非同小可,只听“咔啦”一声,双腿胫骨齐折,同时“轰”地一声压断了房椽,屋顶上破了个大洞,怀瑾径直落到屋内,他双腿已断,自然无法起身再战,只是躺在地上叫骂不止。
这下连崔乾佑都看不下去了,怒斥道:“住嘴!没用的东西。”怀瑾这才讪讪住口,改为疼痛的呻吟了。
屋顶上众教徒怒道:“这小鬼会妖法!大家一起上,让他没法念咒拘人。”唐人多信巫觋施法时需要掐诀念咒,只要让江朔来不及开口念咒,便不能施法。
江朔却哪里需要念什么咒,他脚踏星位,在摩尼教众教徒中穿行,这里一踢那里一托,将这些教徒都打得飞到空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江朔问独孤湘道:“湘儿,你看他们这群舞可还看得么?”
独孤湘拍手道:“好玩,好玩!舞姿是丑了点,但胜在热闹。”
那些飞在半空中的人骂骂咧咧,“小贼”、“小畜生”的骂声不绝于口,独孤湘道:“朔哥,好玩是好玩,就是太聒噪了,你让他们也都坠到屋子里去吧。”
那些刚才还在破口大骂的教徒立刻改口道:“不可,不可……”、“别别别……”
江朔却那管他们叫嚷,正好有一人落了下来,江朔侧身一闪,没去接他,不想那人早有准备,足尖在屋瓦上一点,复又纵起,竟而没有踏破屋瓦,他还洋洋得意道:“嘿嘿,没摔下去……哎……”,“咔啦”,“啊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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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江朔随手在他肩头压了一下,那人只觉肩头似有千钧重担压下来,立刻踏断房椽,落了下去。
有了这人的经验,江朔待其他人落下之时,都出手“帮”了他们一把,或按肩,或拉腿,或踹腰,将那些人通通打下屋顶。顿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脚向下落下去摔断了腿的已经算运气好的了,更有头下脚上坠下去的,摔得头破血流小命十成倒去了九成。
不一会儿,跃上屋顶的教徒都被打了下去,屋面上却多了十几个大洞,非但断了数十条椽子,亦有梁檩受损,这阁楼摇摇晃晃,越加不稳了。
更多的泥灰落下来,几乎要将鼎内火焰压灭,阿波忙一挥衣袖将鼎内白灰吹出,又向鼎内扔了一把光明盐,才保住鼎内光明盐燃起的火焰不灭。
这时独孤湘也跃上屋脊,透过屋面上的大洞,向下面的阿波喊道:“阿波教主,这屋顶都漏了,你们还窝在里面做什么?快出来呗,小心屋子塌了,把你们压在里面。”
其实摩尼教并无教主一说,阿波是十二慕阇之一,以汉语译之,乃使徒之意。阿波也不反驳独孤湘,在鼎边端坐不动,笑道:“江少主,独孤家的小女子,好久不见,却站在屋脊上作甚?何不进屋一叙?”
江朔对独孤湘轻声道:“湘儿,你可离那鼎远着点。”
独孤湘自然晓得,怎会上当入屋,就在此时,只听上崖的石径之上脚步声纷乱,却是山下寺中的教徒上来了,独孤湘道:“朔哥,你在这里与大慕阇叙叙旧,我么,去打发山下那帮猴子找找乐子。”
江朔此前与摩尼教教徒交手,知道他们功夫多是稀松平常,全凭着毒药害人。对独孤湘道:“湘儿,务要谨慎,小心他们使毒。”
独孤湘应了一声早跃下房脊,向着石径而去,这阁楼在龙泉寺后绝壁之上,上面是白虎峭壁,脚下是曲水巉岩,只有一条石径可供通行。独孤湘守在石径尽头,见一人挥舞长刀上来,一扬手,手中长索飞出,银球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人额头,那人一声惨叫,摔下岩壁。
第二人紧接着赶到,那人手中使得却是一把长剑,不待独孤湘的银球收回,向上一撩去割白索,岂知独孤湘的“月影素寒流”的功夫神妙无比,长索如灵蛇一般在半空中翻卷过来,直向他手腕缠去,那人功夫倒也不弱,手腕向回一缩,长剑抖动画圈,去削长索。
独孤湘道:“哟,还有点门道。”手腕一颤,长索蓦地盘成螺旋,银球跟着收回,身子随着向回飞去。
那剑客喝道:“休走,吃我一剑。”
却不料这下上了当,独孤湘的长索是两头,一头银球,另一头是飞爪,她长索旋转着收回,银球舞作一团烂银,将那剑客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趁他上前抢攻之际,另一头飞爪倏地飞出,直抓他肩头,那人大吃一惊,但山径狭窄,不能左右闪避,只能向后退,然而不想独孤湘的目标本就不是他的肩头,飞爪往回一缩,借着那人后跃之势,咔啦一下锁住了长剑的剑身。
这飞爪乃精钢所铸,内有机关,一俟抓住剑身便自行抓紧,独孤湘向侧一挥长索,那人回跃之际人在空中无从借力,被独孤湘像钓鱼似的往半空中一扬,他却还兀自抓着长剑不放手,“啊”的一声惨叫也跌到山下去了。
这时后面第三、第四、第五人早已涌了上来,独孤湘手腕翻处,将长索翻回,飞爪正抓在最末一人脚踝上,她使劲颇,巧飞爪抓上之后并不往自己这边拉回,反而向前急送,那人只觉脚踝被一支枯爪抓住往回拉,他身后都是摩尼教徒,并无敌人,却忽觉又人往回拉自己脚踝,如何不惊?
那人心中慌乱,向前扑倒,身前二人一心盯着独孤湘这个当面之敌,毫不防备背后被人一推,脚下不稳皆跌落山崖去。那教徒愣在原地道:“啊呀……我没有……我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完,独孤湘长索往回一拉一送,那人向后仰倒,亦翻滚着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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