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不是没脸去见温蘅。”
他摇头,“不是,我想忏悔。”
“你忏悔什么呢?”她反问他。
是啊,忏悔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世没有错。错的是上一世,他用命来偿还了。
可温蘅死了。
因果循环,他是因,温蘅是果。
他无言以对。
她没有立即走,而是冷淡地看着他:“温信,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错,没法弥补了。亦或是,你死了,错就消失了。你出家,是被裴司逼的。”
“不,我出家,是因为心中无情,我与红尘划清界限了。”温信摇首,“温蘅的错,是我酿成的。”
枯叶从眼前落下,旋即而下,在两人的眼中滑过一条弧度。
她叹气说:“你的忏悔,还是有一丝用处的。”
“她的错,是你逼的。她不该恨裴司,该恨你。她死了,你活着。她错了,你干净圣洁地活着。”
“你在为她鸣不平吗?”他好奇,她不该是讨厌温蘅的吗?
她摇首,“错了,我只是为一个女子不平罢了。你爱她,留住她,转头就喜欢其他人。你知道吗?你是她的靠山,如同曾经的裴司是温言的靠山。若靠山倾塌,主动背叛她,她将会堕入地狱,永世无法翻身。”
“我们都是女子。世间对女子多不平,你们以强者姿态欺负她们,是多可耻。”
她的话,悲天悯人,又十分有道理。
温信良久不语。
她转身走了,衣袂蹁跹。
温信知道,她明年还会来的。
他继续清扫落叶,回忆过往,不断忏悔。
冬去春来,秋叶落,她却没有再来。
直到过冬,雪掩门庭,她还是没有来。
温信看着庭院里的雪,记忆里的少女朝他扑来。
是谁呢?
他定睛去看,是温蘅。
温蘅朝他笑了起来,眉眼如画,笑着凝望她。他也笑了,“阿蘅。”
“哥哥。”温蘅浅笑,姿态蹁跹,宛若雪中神女。她穿着红艳的衣裳,一步一生莲。
一声熟悉的哥哥,让他恍惚起来。
曾几何时,也有人喊他哥哥。他有两个妹妹,温府也曾热闹过。
雪落满肩头,她笑靥如花。
她走近他,毫不犹豫地拔起发髻上的金簪,凶狠地插进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