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彤孤坐于茫渺虚空,周身那层莹白光茧,在周遭翻涌的庞大星云跟前,竟真如沧海中一粒微星——星云的辉光如匹练垂落,将光茧衬得几乎要消融,可那层薄茧里,却有微光执拗地往外渗,一寸寸舔舐着周遭的幽暗。
灵识早被她催至极致,丝丝缕缕缠在光茧外,像蛛丝般往远处织。
可虚空里,不知从何处劈来的的罡风,吹的灵识直颤,那道防线薄得能透光,却偏被她凭着意念硬撑着,每一缕灵丝的延伸都带着滞涩的“嗡鸣”。
她哪敢歇?
指尖掐诀的速度快得出了残影,瞬间便将周遭的虚空能量鲸吞。
那能量入体时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被她强行压入四肢百骸。
这哪是吸纳,分明是拿虚空当熔炉,要把自己的肉身拆了重铸。
体内丹田处,阴阳鱼早转成了虚影,黑白色的弧光搅得丹田翻涌,每一次转动都将虚空能量碾成更细的灵流,顺着经脉往四肢冲。
细胞在灵流冲刷下“噼啪”轻响,旧的肌理被寸寸剥离,新的血肉里凝着细碎的光,连指尖渗出的汗都带着淡金色。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划过掌心时,能觉出皮肉下那股凝实的力量——哪还是从前那副凡胎?
先前在城墙上见过的粒子激光炮,若此刻再轰来,怕也只配在她皮肤上留道浅痕,转瞬就被肌肤下的灵流抹平。
不止肉身。丹田深处,破军剑不断翁敏颤动,暗金色的流光翻滚,不断重塑剑身;旁边的绞丝软软的缠在玲珑鼎耳上,丝丝缕缕间浮着点点金芒,竟在自主吞吐能量;玲珑鼎红色光华闪动,越来越盛,一呼一吸,仿佛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就连角落里那株金灵竹剑,都在吸纳虚空能量,剑身上浮现出神秘淡紫色的流光。
这些器物都在被虚空能量重塑,先前劈砍肉身的锋锐淡了,转而透着股阴恻恻的狠劲——周彤能感觉到,往后再用它们对敌,怕不是斩碎血肉那么简单,剑枪扫过处,连魂魄都得被绞成齑粉,连点灰烬都留不下。
虚空里的能量波动越来越乱,远处星云的光晕都在晃,周彤咬着牙加快了炼化的速度。
她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光茧外那道灵识防线撑不了太久,唯有趁现在把这虚空能量彻底融了,才能在接下来的乱局里搏出条生路。
灵流在体内奔得更急,阴阳鱼转得几乎成了圆轮,光茧里的辉光终于亮了些,不再是先前那点随时会灭的萤火,倒像盏被风刮得摇晃,却偏不肯灭的灯。
不知过了多少个呼吸,那道探向虚空深处的灵识丝突然剧烈震颤——不是风动,是某种庞然存在碾过虚空时,连灵识都能震碎的威压!
周彤猛地睁眼,眸底金芒如淬火的剑光骤然炸开,又瞬间敛去。
下一刻,更狂暴的震颤顺着虚空传来,脚下虚无的罡风都在嘶吼,而更远处,一声似能掀翻九天的咆哮正滚滚压来——那声音像远古凶兽啃食星辰,又似巨山崩裂,连虚空都在这声嘶吼里泛起了涟漪。
它来了!
尚未见其形,那股腥咸如腐海的恶气已顺着灵识断裂的地方涌来。
周彤指尖一掐诀,漫天灵识丝如受惊的游鱼般飞速缩回识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此刻绝不能托大,灵识若伤,面对这等存在,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她抬眼扫过四周,心沉了沉。
光秃秃的虚空里,除了偶尔飘过的星尘碎砾,连块能藏身的陨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