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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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明眼亮行止有章（第2页）

夜色弥漫，江岸两旁橙黄的光影倒映在江面上，波光里闪着碎金，万国建筑群安静伫立，游船的汽笛声里掺杂着时序变迁的回响。

这是她自小生活的城市，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镌刻着她成长路上的点滴印证，可她在毕业那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充斥着痛苦的城市。

就像迁徙鸟类，她在春天时终于飞回，带着另一只小小鸟。

可寒冬并没有完全过去，但是春天总会到来。

打印机孜孜不倦地工作着，陈见苏回过身，又坐回到座椅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又无聊的，陈见苏抱着手臂，视线漫无目的地逡巡，淡淡地掠过那架施坦威钢琴，又轻描淡写地掠过书桌正对面的爱马仕的丝巾画，最后落在了书桌电脑旁的几本书上。

最上方的一本是——《养育的选择》。

陈见苏买过这本书，她根据网上的母婴博主推荐买的。

犹豫片刻，陈见苏伸手翻了翻，发现上面竟然做了笔记，密密麻麻的一片。

郑行止的笔迹很好认，疏密有致、行云流水，最傻的那几年，她还偷偷模仿过。

陈见苏又往下翻了几本，确定了他就是照着自已的书单买的。

堂堂郑总，竟然是个学人精。

陈见苏将书整理好，准备放回原位，目光瞥到压在最底下的那本书的书脊，突然愣住。

——《TheGreatGatsby》。

英文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陈见苏扭过头，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将其抽出，书籍的边角处有些许卷翘，纸张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泛黄。

翻开，书扉上是三行充满稚气的圆润字体。

陈见苏认得，是十岁的她写的。

「To：哥哥

祝你心明眼亮，行止有章。

——僖僖」

十五年了，他竟然还留着这本书，带着这本书飞往异国他乡，又带着这本书回到祖国大地。

这是她送给他的出国礼物。

这并不是一本适合送给开启人生新旅程的学子的书。

那时候她不过十岁，看到“了不起”三字，以为这是一本励志类书籍，想当然地买下，坐在书桌前，一撇一捺认真写下了祝福。

后来她在图书馆里读到《了不起的盖茨比》，才知这是一个批判拜金主义和道德堕落的故事，主人公盖茨比最后遭人枪击死去，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

这是一份很糟糕的礼物。

那时候的她后悔万分，在心中责骂自已的粗心，送礼物前没有做足功课。

这些年，她越来越相信“命运”这个词，这份糟糕的礼物不过是他们之间关系的缩影，也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那些自以为的美好，到头来一看，不过如此。

这本淡蓝色封面的书籍在十五年后又一次躺在了陈见苏的手心之中，她觉得沉甸甸的，似乎要将她的手腕压断。

重的不是知识，是她过去十五年潮湿的心意与青春。

陈见苏笑了，笑中带泪，笑自已不该，笑自已愚蠢。

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郑行止站在门外，他刚洗过澡，头发吹到半干，额前的头发软啪啪地垂着。

陈见苏只开了桌前的台灯，郑行止看不清她的表情。

“还没打印好吗？”他徐徐朝陈见苏走来，“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