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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庄逸事(第3页)

外面春寒料峭,巧巧忙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张庆丰身体好,他毫不在乎,一边一块块翻看靠墙放着的大理石碑,一边征询巧巧的意见。最终挑了个最大的。张庆丰拿刷子蘸水刷着石面,一边仔细查看,确定这块碑没有问题,就从兜里掏出铅笔画上一道记号。在外面待久了,张庆丰嘴里呼出的热气凝结在胡子、眉毛、前额的头发上,也起了一层白白的霜。见到这情景,巧巧脑海里猛然间闪过二春的影子,仿佛又和她面对面站着,共度那段难忘的艰苦岁月。想着想着,巧巧眼睛里又湿润起来。

付账时,巧巧故意多留下200元钱,让张庆丰买烟,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要:“大妹子,大兄弟没了,你还带着俩孩子,怪不容易的,我哪能多要你的钱哩!”

两个人拉锯般推让着,手不小心握在一起,巧巧的脸唰地红了。

张庆丰倒没在意,把多余的钱硬生生地塞进巧巧手里。这时,石头提货回来了,他进来招呼张庆丰卸车,巧巧赶紧离开了。

打那以后,巧巧又找过张庆丰好几次,每次不是带水果,就是带别的吃的,她愿意听张庆丰说话,也愿意把自己不顺心的事告诉他。

“他伯,你知道吗?今天老大家的大儿子大庆来找我借钱,他说最近要买辆汽车出去跑货运,手里的钱不够,他张口就借10万呢。这可咋办啊?”巧巧眼睛红红的。

“怎么办?你愿借还是不愿借?”张庆丰让巧巧自己拿主意。

巧巧就把过去大春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庆丰一听就明白了,帮她出主意说:“你就说钱让娘家人借去盖房子了。”

“他伯,我娘家已经没人了,有个姐姐嫁到外地,外甥们都在大城市工作,条件挺好,说他们借钱大庆根本不会相信的。”

“他再不相信也不至于明抢吧?!”张庆丰一边往碑上涂着油漆,一边气呼呼地说。

下次再来的时候,巧巧又说:“老大家二儿子二庆也来了,说在城里买了房子,急等钱装修,张口也要借10万。”

“你就还跟他说,钱借出去了,不在手里。”张庆丰一边舞动铁锤钢钎錾着石头,一边气鼓鼓地说。

清明节眼看就要到了,石碑要运回村里,安放在二春坟旁。巧巧回家去请大春操持,大春说,他这阵子有事,让巧巧自己看着办。巧巧就去村里找其他人帮忙,可满村子的人远远地只要看见她,就像躲瘟疫一样躲起来。没办法,她只好去找两个侄子,讲了半天的大道理,哥儿俩好歹来了,不过提出条件,就是要请30个人,摆3大桌宴席。为了办好立碑的事,巧巧咬牙答应了。

立碑那天,张庆丰和石头把碑送到二春的坟边儿上,只见大庆二庆招呼了不少人把碑立起来,然后又是烧纸又是上香的,事情果然办得十分排场。立完碑,他们在巧巧家的院子里摆了满满3大桌,吃着饭店里预定的酒菜。酒酣耳热的时候,两个侄子突然来到巧巧跟前,齐刷刷跪下,张口就喊妈,还说巧巧不答应他们就不起来。巧巧不知道哥儿俩要搞什么名堂,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喝得半醉的老憨头说话了:他俩认你做妈,为的就是将来继承二春的家业哩。巧巧这才明白,于是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神情坚毅地说:“好孩子,你俩今后只要好好待婶子和你两个妹妹,婶子就把你们当亲生的看待。可是二春的家业,国家有法律,将来由你两个妹妹继承,你们谁也不要多费心思啦!”一句话出口,伤了两个侄子的心,他们呼地站起身,借着酒劲儿,哗啦把饭桌子掀了个底朝天,东西摔得稀巴烂,然后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巧巧伤心地哭了整整两天。看来,郝家庄是待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啊?想来想去,巧巧脑子里突然蹦出两个字:改嫁!

可这两个字闪出来,巧巧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二春对自己的那份感情了吗?结婚前,二春骑着摩托车载着她满世界风光,有次他俩来到一片齐胸高的玉米地里,就在那里,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二春,二春从此成了她生命的支柱。而在二春眼里,她闫巧巧就跟块宝一样,两个女儿打小都有点儿嫉妒妈妈,因为爸爸的眼光落在妈妈身上的时候远比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多,爸爸从田野里摘回带露水的鲜花,第一朵总要先插在妈妈的发髻上……二春是那么爱她,难道才去了不到一年,自己就寻思着要改嫁吗?她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巧巧常常拿着二春的照片,反复摩挲,有时候夜里睡着睡着梦见二春,突然就哭醒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嫁还是不嫁?如果不嫁,自己能逃脱大春一家的反复纠缠吗?

正在犹豫不决时,巧巧的大姐来探望她了。瞅着妹妹的黑眼圈和消瘦的面容,大姐劝她到城市里打工,离开郝家庄,然后再找个像二春一样知冷知热的人。开始她有些心动,但是看看自己的房子,还有商店,再到地里看看荒废的塑料大棚,20多年啊,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到处都带着她刻骨铭心的回忆,让她离开,一时间怎能割舍得下呀!

俗话说“有钱了贼都惦记”。这不,郝家庄两个中年丧妻的光棍子也来巴结巧巧了。一天早上,巧巧的小百货店刚开门,村里一个50多岁的光棍就上门,说要好好侍候她,被她当场拒绝。下半晌,邻居家的老婶子颤巍巍地来拉家常,没聊几句就透了底,原来是村里另一个60多岁的老光棍托她提亲,还顺便捎来500元钱红包,说权当见面礼,巧巧连看都没看也当场回绝了。巧巧知道,这两个老光棍都是为钱来的。

可没过3天,俩老光棍一起搭伙来找巧巧,齐声哀求巧巧放他们一马。巧巧没明白啥意思。两个老光棍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原来他俩提亲的事儿不知被谁漏了风,大春带着大庆、二庆打上门去了。那个60多岁的老棍捂着腮帮子说,假牙被大春打掉了;另一个摸着屁股说,多亏跑得快,只是屁股挨了大庆、二庆各一脚,别处没受伤。最后两个人指天发誓,谁要再打巧巧半点儿主意,天打五雷轰,只求巧巧在大春和孩子们面前说上句好话,以后不要再找麻烦啦。

听了这番话,巧巧气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心想,你们越是拦着我就偏要嫁!

生气归生气,可会咬人的狗大家都怕,大春爷儿仨这么一折腾,哪个还敢来呢?

巧巧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些天自己对张庆丰挺有好感,不如去找他拉拉,看他有没有这想法,敢不敢娶她。

说去就去,巧巧打扮一番,顺手提上一箱纯牛奶,骑电动车就奔庆丰刻碑厂去了。

来到白铁大门前,停车推门时,巧巧又犹豫了:自己这么冒昧,人家张庆丰肯答应吗?

正当巧巧犹豫不决、进退两难时,张庆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哟,我说外面有动静,原来是大妹子,你在外面逛什么,快进屋坐坐吧。”

这里的一切巧巧都已经熟悉了。她把牛奶放在地上,搬把凳子坐下,张庆丰感激地望着她。

“大妹子,你以后来就来吧,不许带东西,我这里啥都不缺。”

“大哥,你这里除了石头这个孩子,就是些刻碑的玩意儿,还真缺样东西哩。”巧巧今天换了个新称呼。

“缺啥东西?”张庆丰不解地问。

“还缺个女掌柜的。”巧巧低下头。

“嗨,我都五十好几、土埋到胸口的人了,还要啥女掌柜的。再说,我们爷儿俩过惯了。”

“大哥,你真的从来没想过再娶个媳妇吗?”巧巧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庆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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