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佩戴好墨镜、口罩,鸭舌帽,最后走进登机口。
因为几乎没有提前买票的时间,所以经常买不到头等舱。
他已经在飞机上睡了106天。
他不希望自己的异常举动被粉丝拍到。
满中国乱跑,一旦被媒体知道,粉丝会认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他既不想被粉丝打扰,也不想给粉丝造成困扰。
飞机起飞,秦勉掏出笔记本,将昨天找过那座城市的四家医院划掉。
106天,找了291家,还剩下1168家。
中国有住院条件的精神类专科医院,他都写在笔记本上。
一线城市,一座城有近10家专科医院,也有比较偏僻的县城,只有一家。
身体被超载的疲倦包围,没有任何空间留给负面情绪存活,当然,也没有空间留给正面情绪。
秦勉身边站着一个女孩,踮起脚,试图把几乎有她一半高的旅行背包塞进行李架。
秦勉站起来,搭把手推进旅行包。
女孩没道谢,看他的眼神很是忌惮。
可能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像一个逃犯。
航行时间六小时,他会刻意买远距离城市的票。半夜去医院没用,入夜之后,医院无论如何不准探视,无法去查何岭南在不在院。
走下飞机,手机开机。
刚到机场大厅,电话响起来。
朱拉尼。
李富立抱着朱拉尼从邮轮二层摔下,李富立当场死亡,朱拉尼靠李富立做肉垫,只摔骨折一条手臂。
秦勉点下接通:“喂。”
“你的号码怎么总打不通啊?”
“有事?”
“别明知故问,来幸运号打下一场啊?”听筒里传来筹码碰撞出的脆响,朱拉尼声音带上显而易见的愉悦,“我这回绝对安排一个让你尽兴的对手!”
“好,”秦勉应道,“我坐庄。”
手机里如同信号丢失,安静片刻,传来威士忌瓶倒下的闷响,接着是女人高跟鞋仓皇逃远的咔嗒声,朱拉尼夸张地笑起来:“真敢说,坐庄?你他妈知道那是多少钱,想坐庄?就算现役冠军纪托……”
“我拿到纪托的金腰带,够不够格坐庄?”
“拿纪托的金腰带?你输给他多久,等到二番,那不得两三年?”朱拉尼冷哼道,“大明星,拖延时间晃点我呢?”
“半年,半年内,我拿到那条腰带。”秦勉说。
没错,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他需要时间。
秦勉掏出背包里的笔记本,翻到夹书签的页,顺着没划掉的第一行外古文看去:乌城精神专科医院。
乌城精神专科医院两公里外有个公园。
公园中央有座欧式风格的喷泉,据说是哪位著名老外设计的,喷泉里有天使雕塑,不过天使们的姿势挺危险,一个踩踏另一个,争先恐后地伸手朝向天空。
美中不足就是这喷泉不喷水,不是因为冬天冷,何岭南夏天到的这儿,也没见它喷过,金属喷口一个个傻不愣登地支在地上,不少都上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