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到下午六点是自由活动时间,何岭南这种开放病房的患者可以在附近溜达溜达,不用非得医护人员陪同,到点按时回医院就行。
何岭南怀疑斯蒂芬李曾经派人给他吃的药里混毒,一天三遍吃药时有点发怵,不过药得吃,药有用。
而且他相信那视频能唬住斯蒂芬李,和新缇总统一个桌吃饭的、对社会有“杰出贡献”的市民,怎么能容忍丑闻满天飞。
他换了新手机,旧手机没扔,趁着自由活动时间,钻到公园对面的老城区,挨家手机店问。
手机店要么不会修这么老的老款,要么报价太高,他嫌贵。
温度已经到零下十度,迟迟不见乌城下雪。
路边一团一团风滚草,像气死的扫帚,精神病看世界的角度多少有点不同,反正何岭南觉得扫帚如果有脾气那肯定脾气不好,脾气不好气死肯定是扫帚苗们全扭打在一起,所以最后就应该呈现出一团的形状,就像街边的风滚草。
乌城这季节的风和外古贼像,吹在脸上,感觉像《功夫》里那俩弹古筝的瞎子朝他脸上飞琴弦,嗖,嗖嗖,嗖嗖嗖!
瞎子武功出神入化,何岭南睁不开眼,背过身,抬手将脖子上的白围巾挂回去,掖了掖,下巴颏藏在围巾里,感觉像在蹭花花柔软的脑壳。
最后他咬咬牙,在一个卖零食、卖玩具、修手机、又贴手机壳的小店交了八百块修手机,不管咋样,这老板口头承诺的成功率最高,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修好。
他对破手机没感情,但里面有花花的视频和秦勉的照片。
之后就没事情干了,抬起新手机看时间:16:00。
还早。
没事干也不想回医院。不卡着最后规定时间回医院,总感觉吃亏。
何岭南走回天使踩踏喷泉,在喷泉旁边的木头长椅上坐下来,十分不自觉地占据长椅中间位置。
有个女孩牵着一条拉布拉多路过,绕了几圈,狗拉在草丛,女孩用专业工具熟练地把狗屎捡到塑料袋包好扔进垃圾箱,然后对着何岭南十分友好地一笑。
这女孩有刘海,短刘海,人很漂亮但刘海不好看,简直就像秦勉剪的,中间全翘起来了。
何岭南一心软,挪到长椅边儿,把位置让出来。
女孩领着狗在另一头坐下。
何岭南看了一眼狗,也朝那女孩笑笑。
女孩似乎有意显摆,对狗道:“趴下!”
狗尾巴摇得飞快,原地转了个圈。
“真乖,转圈!”
狗哈赤哈赤把爪子搭上女孩手套。
“呦西呦西,”女孩朝狗伸出戴着厚厚棉手套的手,“握手!”
狗吭哧一口啃在女孩手套上。
“真乖真乖!”
“……”
确实挺值得显摆,这狗键位都错了。
喷泉另一侧,两个街头女艺人站住脚,看样子选好地盘了,一个开始调试音响,另一个背着乐器的女艺人从乐器包里拿出吉他,接上电箱。
一片絮絮忽地闯入何岭南视野,飘飘荡荡,落在喷泉雕塑最上面唯一一个没其他天使踩他脑袋的天使脑袋上。
何岭南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絮絮已然落入视野。
长椅另一头的女孩发出欢喜的惊呼。
哎呦!
初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