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寒芒如剑,刺得李治都不由后退半步。
他很少见着父亲如此生气,仿佛触动了他的逆鳞一般。
便是此前在河北时,为了阿若之时,父亲也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当时他最多也只是欲自己辩论。
却很少似这般,不讲道理,单纯宣泄情绪。
但李治很快便挺直腰背,反驳说:
“父亲当年不也是束发之年便入仕参政?”
“《荀子》有云: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孩儿为何不可?”
“放肆!”
李翊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我且问你,诸将是敬你还是惧你?”
李治抿唇不语。
李翊冷声一笑,缓缓道:
“高祖得天下,岂是单弄权术?”
“张良、萧何、韩信,皆甘为其效死力。”
“便说明上下之间,不是靠试探,而是靠信任。”
“你今日之举,看似让诸将屈服,实则已在他们心中埋下芥蒂。”
“他们今日忍你,是因你年少,是因我尚在。”
“若他日你独掌大权,他们可还会如此配合?”
“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他们又岂会把你放在眼里?”
李治被逼至墙角,后背抵上冰冷墙壁。
父亲的话如冷水浇头,令他浑身发颤。
李翊见状,语气稍缓:
“治儿,权术只可逞一时之快,人心方为长久之计。”
他从案头取过青玉令,这是首相专属,天子御赐。
见青玉令,如见内阁首相。
“此印能令百官跪拜,可能令他们真心效死否?”
烛光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高大一瘦小,恍若巨象与幼鹿。
“欲服众将,当在战场立功,在朝堂展才。”
李翊将青玉令重新放回案上,“而非以此等小智试探忠诚。”
“今日之后,张郃等人表面不显,心中已生芥蒂。”
“这般权力,脆如薄冰。”
李翊这是在警告儿子,
今日之后,
张郃、陈到或许不会明着反对你,但他们心里已对你有了戒备。
“你父亲我能在朝堂立足,不是因为我比谁更会玩弄权术,而是因为我能让各方势力都愿意听我一言。”
“权力真正的核心,不是让人怕你,而是让人敬你、信你、甚至依赖你。”
“你今日之举,恰恰暴露了你对权力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