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韦正安先动了动,一步步走到了靳相月面前,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妻子。
“兰儿。”他低声道,“这一切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他又问:“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靳相月沉默以对。
韦正安攥了攥拳:“你我是夫妻……”
“夫君。”靳相月掀起眼帘,“你累了,该歇息了。”
晚风擦过二人的指尖,没有将熟悉的温度递给彼此。
韦正安狼狈地抬了抬眼,夜色朦胧,他破天荒地想到就在几日前,他还安然地抱着靳相月赏月。
当时不知,那是此生最后一次了。
另一边,丞相府中也彻夜未眠。
林禄铎安排了人去查案,转头靳怀霁就带着林鹤笙以探望岳父的名义进了林府。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林鹤笙担忧父亲,特意熬了一碗银耳羹来探望,所幸林禄铎瞧着精神尚好,林鹤笙放心了些,带着汤羹去了后厨。
等她走了,林禄铎那副慈父面具才摘了下来,与靳怀霁四目相对,杀意渐渐弥散。
“韦颂塘不能留了,殿下。此事不是个好预兆。”
“岳父高见,我也正有此意。”靳怀霁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我之前以为耿仕宜之死,乃是拓跋绥主谋,买临云阁的刺客杀人,但现在突然觉得,好像事情不止于此。”
“临云阁一个杀手组织,短短一年之内在朝廷上出现的次数有些过于高了。”林禄铎沉吟道,“一群江湖草莽,频频参与朝堂中事,究竟意欲何为?”
“无论如何,岳父,先在韦颂塘没有说出更多的事情之前,将他了结掉。”靳怀霁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线索,“拓跋绥、靳怀霄、冯际良、韦颂塘……来者不善,趁着父皇对怀霜案尚有余恨,要将这股风……”
遏制在襁褓中。
靳怀霁一顿,剩下的话语淹没在喉咙口,方才那抹转瞬即逝的线索突然清晰,猝不及防得令林禄铎都没反应过来他的失态。
“是,但也不只是。”林禄铎恨声道,“殿下,我们必须多谋一步,若这股风遏制不住,那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四散奔逃,而是要趁着这股风扶摇直上。”
一旁的靳怀霁已经近乎怔愣,林禄铎还在计划:“殿下,我们筹谋多年的暗子是时候动用了,还有,若真的有万一,我们不能给皇帝留任何其他可能性——顺华宫,必须杀。”
“至于其他的……”林禄铎久久不得回应,终于发现靳怀霁的失神,“……殿下?殿下?”
靳怀霁目光呆滞地移过来,林禄铎不解道:“怎么了?”
“除了临云阁,还有一个人。一个仿佛与怀霜案没有关系,但又好像息息相关的人。”
林禄铎神色一凛:“谁?”
靳怀霁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庞——在大理寺的晨光中,那人一身素服,穿戴枷锁,艰难地迈过门槛。
他抬头,比那双艳丽的凤眼先摄人心魄的,是那张神似的面庞。
“秋来。”靳怀霁眯了眯眼,“一个我府上的奴仆,被纪凛要走了。就在耿仕宜死的那天晚上,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