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把所有信纸摊在桌上,像在拼一具特殊的“尸体“。
他转身从物证箱里取出显影液喷雾——这是法医实验室常用的,用来显现纸张上的压痕。
喷雾瓶在手中有些凉。
当淡紫色的雾气均匀覆盖信纸时,沈默的呼吸突然停滞。
反写的字迹从空白中浮了出来,像是有人在一叠纸上用力书写,将字迹压印到了下一页。
第一页最清晰的是“你回来就好了“,第二页是“这次我烧了,你满意了吗“,第三页的字迹更淡,却刺得他眼眶发疼:“小默的手又长冻疮了,他总不肯戴手套。。。“
“是她藏起来的信。“苏晚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默抬头,看见她抱着一摞旧书站在那儿。
姑娘的发梢还沾着雨珠,博物馆的工作牌在锁骨处轻轻晃动。
她走到桌前,指尖掠过显影后的字迹:“我昨天整理民俗文献,发现有些地方的人会写'空信'——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不寄、不烧,就那么收着。
他们说,未完成的心愿会变成风,替信去该去的地方。“
沈默的手指抚过“小默的手又长冻疮了“那行字。
母亲去世那年冬天,他确实长了冻疮,却在电话里说“不冷“。
第七十章-凌晨2点十七
原来她早知道。
“我想把这些信投到你父亲坟前。“苏晚萤轻声说,“让它们。。。完成最后一次投递。“
沈默摇头。
他从抽屉里取出新信纸,钢笔在指尖转了半圈——那是母亲生前用的英雄牌,笔帽内侧刻着“赠小默“。
墨水浸入纸页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妈,我不会再写回信了。
但我每天都会想起你写信的样子。“
落款处,他没有签名,而是画了道逆时针的弧线——母亲每封信的结尾,都会画这样一道,像未写完的“默“字最后一笔。
“林导到了。“老张突然说。
纪录片导演扛着摄像机挤进来,后颈还沾着雨水:“双机位,一台拍新信封,一台拍旧信封的玻璃盒。
我连地脉震动监测仪都借来了——上次拍古宅那台。“他手脚麻利地架设设备,镜头盖“咔嗒“落地的声音惊得老张缩了下肩膀。
午夜十二点整,林导按下录像键。
旧信封所在的玻璃盒最先有了动静。
原本静止的信封突然震颤起来,封口像有生命般开合,频率越来越快,从每秒0。5次飙升到1。3次。
监测仪的红色指针疯狂摆动,地脉震动数值跳到了罕见的8。7级——这是上次“血月凶宅“事件时才出现过的峰值。
新信封却安静得像块石头。
它躺在书桌上,封口完好,连折痕都没松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