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静静听着,深吸一口气:
“那……斑先生和柱间先生之间的友谊,也变得不重要了么?”
“!”
宇智波斑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月见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柱间的事情?”
月见里被他的眼神吓退了半步,但依然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坦诚地说道:
“其实……在我出远门勘察土地的途中,曾在千手一族的领地短暂停留过。那时……我见过柱间先生。”
斑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以及更深层的东西在翻涌:
“柱间那家伙……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了你吗?”
“不,他并没有特意告诉我。”月见里连忙摇头,“是我们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到了你,柱间先生当时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很在意你们之间的友谊的。”
“……”
宇智波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风掠过稻田,带起一片沙沙的绿浪,他才开口道:
“在意又如何呢?我的弟弟们……就死在千手族人的手里。他们手上,沾满了宇智波无数族人的鲜血。这样的血仇,早已深刻在每一个宇智波的骨头里,流淌在每一滴血液中。不是我和柱间之间那点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的、幼稚的友谊就能抵消的。”
“我明白……仇恨就像从山顶滚落的雪球。一旦开始滚动,只要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它就会越滚越大,越滚越沉。直到将最初的缘由连同所有可能的救赎,一同埋葬在冰冷的深渊之下。”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天边那轮渐渐升高的金色太阳,声音忽然带上了无比坚定的希冀:
“但是,斑先生……如果那个雪球,能够等到太阳升起呢?”
“或许,再巨大、再坚硬、再冰冷的雪球,在足够温暖和明亮的阳光下,也会被慢慢地一点点融化……最终消散不见,化为滋养万物的清水,渗入泥土,孕育出新的生机啊。”
太阳……
宇智波斑几乎是本能地顺着月见里的目光,看向那轮高悬于天际的金乌。
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种陌生而舒适的暖意。
眼前这种和平、温暖、充满生命力的景象,依靠创造而非掠夺就能生存下去的方式……
这不正是柱间那个天真的家伙,在河边扔石子时,和他一起描绘过的、毕生追求的梦想世界吗?
宇智波斑的心底深处,那被仇恨和冰冷层层包裹的某个角落,竟真的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一种近乎悸动的向往。
可就在这动摇的时刻,他想起了父亲临终的期望,想起了族人眼中燃烧的复仇火焰,想起了战场上永无止境的厮杀和堆积如山的尸体,想起了这个被战火彻底扭曲的世界是何等的残酷与绝望。
他嘴角扯起一抹极淡弧度,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消散在带着青草芬芳的微风里:
“呵……太天真了。那种时代是不会这么轻易到来的。”
月见里听着斑那低沉而疲惫的叹息,心头涌起一阵沉甸甸的痛楚。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根深蒂固的绝望,那份被血仇和宿命紧紧捆绑的窒息感。
阳光依旧温暖,田野依旧充满生机,但宇智波斑的背影却像隔绝了这一切的孤峰。
“斑先生,”月见里轻声唤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