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月看见男生抱着那盆很丑的植物,嘴里不客气地说着嘲讽的话。
“再乱提乱七八糟的要求,下次开庭记得带上你和你林学长的通话记录。”
忽而,男生抬头。
猝不及防的目光对视,林学长本人只看见男生很轻地皱了皱眉。
那是一张很出色的脸,出色到很久之后林霁月都记得水舒当时的表情。
大片绿色的树景为背景,同样古板学生制服在他身上穿出模特效果,浅金发色蓝色眼睛,眉头紧皱地嫌恶望过来。
分明是仰视,却总能给人俯视的错觉。
一如现在水舒看他的表情。
林霁月双腿交叠,似乎没有回答水舒问题的打算。
影子在地面拉长,水舒的耳坠沙漏已经掉落了三分之一。
水舒对林霁月这样消极的态度感到厌烦,他恹恹地踹了一脚对面的男人,冷笑:“你非要让我像生理老师那样问你。”
“——你梦遗了吗?”
水舒嘲讽:“迟到快十年的梦遗感觉如何?”
梦遗,男性青春期发育的重要标志。对于每个男生来说,首次梦遗时间一般在十一岁至十八岁之间。但林霁月天生性无能,青春期自然没有梦遗这一过程。
水舒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好奇:“这么说起来林总你也才成年,也是个成年的老男孩了,真是恭喜。”
桌面上的手机还在弹出消息,有沈秋予季环也有殷聿,发的最多的是沈秋予。
水舒无瑕理会,林霁月直直地看他,相比起上一次的剑拔弩张,这一次的谈话林霁月更好地控制了情绪。
他轻笑:“感觉你想说的并不止这些。”
水舒冷漠:“还有什么?故意把检查报告放在那儿等着我打开吗。”
聪明人偶尔的“不聪明”就像是游戏里无伤大雅的bug。
仿佛刻意放置的潘多拉魔盒,等着水舒打开。因为那份报告对林霁月来说只是病历,但水舒是病历的药。
那晚没说完的话题终于被延续,林霁月笑了一下,“你很聪明。”
水舒聪明得过头,懂得利用优势,谈话时总是踩着他的底线步步逼近。
迟到了快十年的梦遗突兀地在夜晚降临。混乱无序的梦境不断在初见和所谓的35岁初吻跳跃。
滚烫冰冷的肌肤相贴,梦中人的脸、表情都十分清晰。
林霁月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午夜。轻手轻脚收拾完一切,下楼中途冰冷的夜风都无法缓和发热的大脑。
尼古丁缓和急促的呼吸,林霁月咬着烟,受梦境的影响,湿濡的烟蒂都仿佛另一个人柔软的舌尖。
推拒、拒绝,从不会迎合,直到血腥味在舌腔弥漫,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烟雾缭绕,林霁月闭了闭眼。
半小时后,他咬着最后一根烟回身,余光触及角落。
落地窗紧闭的角落,月光洒下,雪色花瓣正在缓慢地打开。
水舒一直照料的那盆昙花开了。
……
谈话到此结束,水舒没看那份合同,也没回复林霁月关于“协议结婚”的问话。他只是上楼前不耐烦地看过来,说:“你看到花开,拍照了没?”
似乎花开的照片比林霁月说的那些话重要得多。
林霁月:“…。”
“没有。”
水舒脸色变得很差,林霁月又说:“没带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