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啊博士,我们有进展,又不着急你一个人那么一天两天的。”金菲把刚摆上来的蓝莓扒拉过来,“话说这个你能吃吗?”
“已经过了48小时监测,哪里是刚醒就出院。”周平脸色倒是恢复得同平时差不多,只是颈上还能看出来些掐痕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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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抢救后情况稳定,车程七十六分钟的医院属实不便,好在路远但是人有心,听说侯局甚至都亲自去医院进行了探望。
关于医院遇袭这件事,周平醒后,所述情况与李澈所预计一样,行凶者从身后袭击,周平确实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但百分百是秦武扬。
因为当时他特意闭上眼,用自己的特长“看”过了触碰到的行凶者的橡胶手套,结果“看到”行凶者迅速走到病房区门口的物资柜前,取出橡胶手套与口罩戴上并返回。这回,他依然能“看到人”。而虽说他脸盲,人还戴了口罩,但那人的着装衣饰,分明是才刚见过的秦武扬。
“没事博士,”年觉明当时在医院陪护的病床上坐着,削了个苹果自己吃,“你就算不脸盲,这个也不能当证据用。”
他还是那么会安慰人。
所以,当天,这场袭击结案,认罪的医生被逮捕。
“金菲已经在联系人打听秦武扬的消息了,以她的人脉,应该能有所发现,等下可能就到了。”
“找到了第三方的人就算是好事。我们派人盯紧秦武扬,至少,”年觉明被苹果噎了一下,“至少,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个案子,也就没有下一个受害者了。他是个莽夫,那么说明他就是第三方里面的那把刀,把刀盯住了,不就可以防止他伤人了么。”
他们俩喋喋不休,张怀予不语,只是默默盯着周平手背上碍眼的滞留针,他很想上手轻轻抚一下。他想这样的针头,扎在手背上应该很疼,可能还扎过好几次了,连带着手背上一片淤青,一直没入宽敞的病服衣袖。他想,不知道轻抚能否让疼痛稍缓。
然后,张怀予看见,周平轻轻抬手,拢住了他放在被单上,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手。
“张怀予,你已经来得很及时了。”周平看着他的眼睛,从他身后窗户里探进来的阳光淌在了周平脸上,于是把他眼里本来应该藏得很深的关切给照得分明。
有了阳光给的勇气,于是张怀予真的敢轻轻回握,拇指轻轻摩过没入手背针头后那一小片淤青的边缘。
在年觉明伸长脖子,试图发出“呦呦呦呦呦”的鹿鸣之前,李澈抢先引领了话题,“最为可疑的是秦武扬在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那天晚上,你主动倒过来,不是看到我了吗’。秦武扬的身形分明对不上在废弃工厂里出现的人,我所猜想的是,这句话与第三方策划一系列连环案件,并设置显眼的无穷符号的目的有关。只不过,他好像默认你是能理解这句暗语的。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因此语焉不详。”
“博士,你真的对这个符号或者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呃,联想吗?”
周平果断地摇头。
年觉明的思路自觉很清晰了:既然没有联想,那很可能说明没有联系。他认为奥斯卡姆剃刀理论是极为有效的,简直是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但可以猜。所以他捏着半个苹果,凑近了一些,“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眼尖地发现张怀予的手还没有放开,震惊之余大脑短暂清空了一下,但还好很快把逸散的思路又抓了回来,“就是说,他就是纯调戏你一下子呢?”
当此之时,病房里,一人沉默,两人死机。
周平重启了一下大脑,但还是有些茫然,“应该不是吧。”
“咳,”年觉明稍一思忖,略觉离谱,清了清嗓子,“当我没说。”
忽然到来的电话拯救了李澈的大脑,他低头一看,是陈宁陈队打来的,接听后简单“嗯”了几声,他说,“应该是王素吧。”
“什么?”闻及至此,周平忙撑着床要坐起来,“王素自杀了吗?她不是,嘶——”他动作太急了些,没顾上手上的滞留针,疼得吸气。这下张怀予演都不演了,一边把人往怀里揽一边帮着把人的手抬平——“小心,别动了,会回血的。”
年觉明的鹿鸣终究还是响了起来,盖过了李澈单调的解释:“没有自杀。”
此时金菲恰推门进来,见此混乱一幕,神色充满疑惑,“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