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倒未想到真正实施起来竟有几分额外的意趣。
荔兰见她突兀地笑了,缩了缩肩膀:“姑娘,你笑什么?”
崔宜萝唇角噙笑:“我只是在想,不管对方是谁,他能掀出些风浪也好,省得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接近江昀谨。”
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荔兰大惊失色:“姑娘你疯了,那人要杀你!”
“放心吧,我当然不会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只是敌暗我明,如今我们毫无头绪,倒不如等等,他越出招,破绽越多。”
“但是姑娘今日就伤了脚,若是日后……”
“脚是伤了,却不完全是他伤的。”
荔兰瞪大了眼:“姑娘的意思是……”
崔宜萝淡然点了点头。
她故意借势摔倒在地,在江昀谨后退时她能轻而易举地避开,但她没有。
那一刻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但意识模糊的几瞬,她又难抑地激动起来。
江昀谨最是守礼,既伤了她的脚,就绝对不会对她置之不理,这是她的一个筹码,日后还能派上用场不止一次的筹码。
荔兰更惊骇了,但惊骇过后又无比心疼,看着崔宜萝包得厚厚的脚踝红了眼圈:“姑娘,姑娘定会得偿所愿的,都怪那姚氏狠毒,还有家主,他怎能牺牲姑娘为小公子铺路呢,公子是他亲生的,难道姑娘就不是了吗?若是夫人还在,她定然不会这样对姑娘的!”
崔宜萝拍了拍荔兰的手,“就像你说的,母亲一定不忍看我受苦,会在底下庇佑我的。”
荔兰抽噎着道:“姑娘不过宽慰我罢了,姑娘又何时信过鬼神了?”
崔宜萝笑道:“你既知道我宽慰你,那你还哭?明日还有事要做呢,快些歇息吧。对了,”她举起兔子:“慧真找的这只兔子乖巧可爱得很,记得谢过他。”
崔宜萝将抱着的兔子交给荔兰,荔兰弯下腰将兔子放走,矫捷的白兔钻进草丛,一闪便没了影。
荔兰破涕为笑:“那是自然,慧真可机灵了,若不是他告诉我们江公子的行踪,怕是要麻烦不少,不用姑娘说我也知道的。”
房门吱呀开阖,声响随风渐渐消散。
暮去朝来,旭日东升,晨间的山顶仍带着厚重潮湿的雾气。
3黄雀伺
“公子,已准备好了,可以回城了。”
江昀谨一早便用过膳,此时正端坐读着寺中的佛经,即便是私下,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如松。
他脑中清明不少,慢条斯理将佛经合好,问了句:“表姑娘在哪?”
“崔姑娘似乎一早便往大殿去了。”
宽阔大殿之中,细缕青烟缭绕,神佛塑像庄严肃穆,明明日光照在跪在蒲团上的纤细女子背上。
崔宜萝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闭着目。
回廊上传来脚步声,崔宜萝微掀眼睫,又闭了起来。
“愿诸天神佛保佑,信女崔宜萝唯有二愿。一愿母亲在天上安宁。二愿……信女可以嫁给心悦之人,与他长厢厮守。若能如愿,信女定以重金为殿中神佛重塑金身。”
句句掷地有声,恰好能让走到殿外的人一字不差地听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