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没有说话,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沾湿他胸口的衬衣。
其实……还是贪恋这个人给的温暖的吧?她轻轻抽泣着想,那么,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他和姐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呢?
萧致远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子衿,之所以我想让你姐姐对你解释,是因为……这样更加尊重她。你能谅解么?”
子衿心底还是不安的,想了想才开口:“你是说姐姐她……是不是也……”
她没法将那个字说出口,心头一阵恍惚,如果姐姐爱的也是萧致远呢?她该怎么办?
萧致远显然猜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只微笑着抿唇,稍稍用力推开她,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才说:“是啊,桑子衿,如果,我说如果,你姐姐也喜欢我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顿时有些后悔。这样一个问题,对于初出茅庐、甚至还有些稚嫩的子衿来说,太过沉重了。一边是恋人,一边是亲姐姐,无论怎样的抉择,她都不会好受。
真的是太过在乎了,才会这样急迫的询问吧……萧致远自嘲的笑了笑,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如同发誓一般重复:“子衿,你相信我,我和你姐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急,只是偶尔淅淅沥沥的雨珠,还是蜿蜒滑过玻璃。
萧致远知道仅仅凭着自己的保证并没有让子衿完全打消疑虑,他却不着急,开车将她送到宿舍门口:“去换身衣服,早点睡觉。”
子衿点点头,下车的时候却又顿住,迟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萧致远却愣住了,张口结舌,异常狼狈。
子衿的手依然扶在车门上,却不自觉的颤抖一下,露出一丝苦笑,轻声说:“我就知道,这份工作来得这么容易。”
萧致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瘦弱而单薄。
这真的就是心疼的感觉么?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这样便能纾缓心底那层淡淡的酸痛感。车子发动离开,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心底却只是反复的想,究竟什么才是爱呢?
患得患失,倾尽所有,还是义无返顾?
假若这是爱,他真的已经陷得太深太深了。
子衿回到宿舍,换下湿衣服,又熬了一锅粥,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画面正一帧帧的切过去,人物有些零乱的在眼前跳动着,她并没有在意电视里究竟在讲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反复想起萧致远的那句话:“看到你姐姐,就什么都明白了。”
子曼真的已经回来了?她会和自己说什么呢?那个晚上……子衿抿了抿唇,心底到底还是忐忑不安的。电饭锅发出噗噗的声响最终让她将注意力拉了会来,子衿走过去拔下插头,电话响了。
名字一闪一闪的,是姐姐。
她深呼吸一口,才鼓足勇气接起来,叫了声“姐姐”。
没想到电话那边声音嘈杂,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急切的说:“桑子衿吗?这边是新华医院的急救车。你姐姐出了车祸,马上要送去医院做手术,亲属请立刻过来签字。”
子衿怔了两秒,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勉强扶着桌子站直:“我……马上过来。我姐姐她没事吧?”
“她和腹中胎儿都很危险。”
电话挂断了。
子衿抓了包就往外冲,一颗心跳得极快,仿佛下一秒就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要炸开。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司机“快一些”。
大约是体谅这个年轻女孩,司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等一个漫长红灯的时候无奈说:“小姐,这边跑过去两分钟就到医院了,要不你下车吧?”
子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钱的时候,手依旧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她在车辆、人行道中穿梭奔跑,刚到急诊部门口,一辆急救车也适时赶到。
护士医生们早就候在门口,将车上的病人抬下来,其中一个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子衿:“麻烦让一下,抢救。”
“她是我姐姐。”子衿有些恍惚的说了一句,那么轻的声音,谁都没听到。
可是躺着的那个人却不安的动了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姐姐!”子衿终于大声喊出来,她不敢耽误抢救,只能拉住医生,“我是病人的妹妹,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你姐姐怀孕八个月,现在情况已经很危险,马上要手术。”医生拉住子衿,语气尽量抚慰,“你去签字办手续吧,我们会尽力的。”
子衿拼命点头,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她还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前边的手术车却不走了,护士着急的回过头:“过来过来,她有话对你说。”
子衿踉跄着跑上前去,看见接着氧气罩的姐姐脸色苍白,而身上、车上,却是触目惊心的大片鲜血。她抓住姐姐的手,强忍住眼泪:“我在这里,姐姐。”
子曼已经说不出声音来了,只能比着口型,慢慢的,慢慢的说:“帮我……照顾……宝宝……”
她摸索着去抓住妹妹的手,用尽全力握紧,那双黑亮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祈求地看着子衿,仿佛这是她留在世间唯一的心愿了。
子衿拼命点头:“我会的!姐姐,你也会没事的!”
子曼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容在子衿看来,充满着仇怨,却又异常的凄美碎裂。她松开了妹妹的手,吃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孩子……找萧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