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地块种下五谷,一座座山岭垦出希望。
五湖四海,南腔北调,不同的乡音在空气中聚合缠绕,还有那些酸涩的、醇厚的俚曲,悄然在山坳里、沟壑边、林莽冬去春来,种子拱出了土层。
裹挟在乡音里的音符,遇土则孕,她们与庄稼一同拔节、抽穗,渐渐籽粒饱满,生发出汗水的味道。
于是,那些粗野的、纯亮的调调,慢慢被时光和暖的手掌摩挲得灵光四射。
从此,汉江边上的紫阳,女人清秀悦目、男人洒脱倜傥。
祖母说,歌能养颜啊。
拉纤的郎
小小船儿下江河,
桅杆上面挂面锣。
响锣不用重槌打,
恋姐不好当面说,
只好唱支姐儿歌。
——《紫阳民歌·恋姐不好当面说》嗨哟、嗨哟,船过了险滩。
嗨哟、嗨哟,江上升起了白帆。
嗨哟、嗨哟……
赤膊的汉子在河滩上拉纤,道道勒痕,诉说跋涉的艰难。
年轻的祖母站在高高的石崖上,像一株飘摆的杨柳。
五月的风,纤柔无比,带着祖母清亮、凄婉的歌声,悠悠然飘过河滩。
一嗨哟,一步一血印……
嗨哟、嗨哟……
声音从胸腔吐出,回荡在高山峡谷,蜿蜒在千古栈道。
悲怆的颤音如丝如缕,祖母说,那是郎的喘息啊!
茶山传情
姐在茶林唱山歌,
郎在山上砍柴火,
你一声来我一声,
一个唱来一个和,
唱支山歌做媒婆。
——《紫阳民歌·唱支山歌做媒婆》祖母的歌喉娆娆的,祖母的身材娆娆的。
十八岁的那个春天,祖母在茶山上采茶,清明前的一场细雨,浇绿了满山的翠叶,洗靓了祖母的容颜。
祖母晃动在一片葱茏里,纤纤素手翻飞……怀揣着一颗萌动的心,芽头的芬芳与少女的迷离游弋不散,娆娆成云。
山下是一间茶坊,制茶的汉子就是那个拉纤的郎。
祖母的嫩芽卖给了山下的茶坊,郎啊,每天都在路口伫望,盼的不是那一篓篓鲜嫩的芽,而是那娆娆的歌喉,娆娆的腰肢,娆娆勾魂的豆荚眼——清澈如水的目光。
熏染了岁月中一个撩人的片段……一阕苦歌
太阳出来四山黄,
姐儿出来晾衣裳。
手摸竹竿十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