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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辑 故乡秀色(第4页)

数来数去总成双,

咋不见心肝我的郎?

——《紫阳民歌·数来数去总成双》民歌和日子一起攀爬,与油盐酱醋一起调味生活的浓淡。

那潜入心底的一丝炙烫,常常于宁静中泛起层层波澜。难挨的不是日子,是祖母吃不香、睡不眠,魂牵梦萦的思念。

民歌在唱,如羽翻飞,越过丛丛榛莽,飘过道道深涧。

那个“心肝”的郎啊,是炉膛里燃烧的火炭,是行走在鞋底上细密的针脚,是油灯里徐徐熬干的灯油……那个郎啊,一走便杳如黄鹤:他去了金州,下了武汉,或许驾船,或许拉纤……

民歌与苦守相伴,与白首成侣,直到草木颓废,兰花香散。

祖母说,那些留下来的歌子,是怨魂的泣诉,飘到哪,哪里就会聚云化雨。

祖母出嫁

太阳落土四山阴,

四山凉水冷浸浸。

劝姐莫喝阴凉水,

喝了凉水冷了心,

忘了你的心上人。

——《紫阳民歌·劝姐莫喝阴凉水》祖母出嫁了。她没有等来她的“郎”。

民歌的倾诉,被雁翅带走……汉水苍苍,白露为霜……那一夜,轿子,颠簸在林间小道。帘子跳动,月华的纤维,像呼吸一样细柔。

轿子载着祖母,乡愁浸湿了血红的绸衫。走了,就再也回不去。思念的痛与裹脚的力道一样,深入骨髓。摧残得娉婷瞬间凋谢。

那一夜,轿子在林间小道上欢快地起伏,几个穿着芒鞋的巴山汉子,吼着倒牙的酸歌,把一场寡淡的迎娶仪式,涂染得烟霞似火。

轿中人,我的祖母,就像莫言笔下的“奶奶”,尖尖的绣鞋,被一双双粗糙的汗津津的大手,摩挲、玷污……晨昏时,山坳里响起了鞭炮,烟岚聚而成云,久久不散……而祖母的抽泣好似一粒微弱的灯火,渐渐被命运覆盖。

生命绝响

高高山上一树槐,

手把槐树望郎来。

娘问女儿望啥子?

我望槐花几时开,

险些说出望郎来。

——《紫阳民歌·高高山上一树槐》八十八岁的祖母,精神矍铄,一口米粒似的白牙几乎完好。

秋天,庭院里的槐树落叶了,叶在风中翻卷……火塘边的祖母睡着了,腮上绽放着温暖的笑靥,那是一首想郎的歌。

祖母歌子里的那个制茶的汉子、拉纤的郎,那个被祖母诅咒的痴心汉,其实走了已半个世纪。

汉江边上,最后一对三寸金莲,被祖母带走了。

那天,火塘边没有人,那个阒寂的正午被祖母熨帖在手心里,像在抚摸一个人的脸颊……八十八岁的老人有些羞涩,懵懂着少女的神情。喉腔打开,声音苍哑却不干涩,被纯情洇湿的音符,扑闪着高贵、甘醇的光华。

祖母在唱:“那个短命死的挨刀死的发瘟死的……”

诅咒在祖母的嘴角凝聚,渐渐无声无息,只有那串音符还在摇荡,宛若铃铛般澄澈、清越。

汉水谣

题记:苍苍青山脚下,泊着一方浩大的水域,幽蓝的睡袍,折叠着月光的波纹……

1

篝火近了,渔火远了。

苍山舞动,新月映照嵯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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