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秋娥盖了被子,自己起床,打开电脑,构思新书的开头。
凌晨五点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像腰带一样伸过来,抱着我,头靠着我的肩膀上,我在文档的下一行,敲了五个字:宝贝,你醒了。
她“嗯”了一声,说:
“你打字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她柔软温和的皮肤,像心里的某一处沙滩,渴望拥有,享受。唇。脖子。脸。想停下来,想冷静一些,害怕肉体释放后的空洞,孤寂,害怕赤裸裸的灵魂无助。肉体不是灵魂的唯一居所,灵魂有时会离开肉体,所以一个智者要忠于自己的灵魂。
女人是魔,勾引着男人骨子里的狼性,勾引着男人的魂,点着男人内心的欲望,不顾所有地往上扑,忘掉尊严和灵魂。
男人的进攻也是一种消耗,不仅是占有。
一个人,精神上的危机,恰能说明这是一个有精神追求的人,一个民族亦如此。对于一个忠于心灵,忠于灵魂的,有极高追求的人,友情,爱情,事业,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精神上的极大满足。
叔本华终身没有恋爱没有结婚,但他光顾妓院,有时没落的,繁华的,纸醉金迷的社会,能刺激人的心灵,能让一个人在绝望中呼唤更高的存在。拜伦,莫泊桑一生风流,有时我想,自己会不会也那样。
不想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什么,只想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探索什么,我或许就是我要探索的那个东西。
有人总是在寻找,得到手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寻不到的,却极力想要,可怕的欲望。
人的肉体是由相同物质组成的,顺应生物法则,唯有灵魂不同。
秋娥从卫生间出来,穿上新的羽绒服和靴子,又进去照。外面下起了雪,雪花从天空悠悠地飘着,落在玻璃上,没落住掉了下去,她打开窗户让我看外面的雪花,我裹着被子还没有起床,笑着说,漂亮极了,跟你一样漂亮。
“我和雪花,谁更漂亮?”
她趴在窗口,伸出手,雪花落在手心化了,她耐心地等着,想捧一朵雪花给我看。
“你,你更漂亮,你是永恒地漂亮。”
“永恒?”
她想了一下,说: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
说完,电话响了,好像是和朋友聊下雪了。
猛然心里闪过什么,但却不去关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圈子,我们只是有过性的朋友。
“秋娥,我新书的开头要改了。“
我点了一支烟。
“怎么了?”
她挂了电话,继续抓雪。
我说:
“我准备写一个悲催的爱情故事。”
“有多悲催?”
她回过头问我。
我说:
“写出来你就知道了。”
冷。回去躺在床上继续睡觉,越来越依恋自己的床,不大,但是舒适,睡习惯了。一觉起来外面还在下雪,天空灰蒙蒙的,房间暗淡,眨了眨眼睛,四肢舒适地伸着,没有动,周围静地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一点声响,均匀地呼吸着,知道自己还活着。右手缓缓地伸出被窝,打开手机,下午五点二十六分。没到晚上呢,以为都八九点了。起来穿了拖鞋去卫生间,感觉身体不舒服,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换了衣服,头发没干,脸上擦了油,把脏衣服装进一个袋子里,给小区的洗衣店送去。点了一支烟,一口一口地抽着,散漫的步子,像个痴子。站在小区门口,天空飘着雪,行人少了,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烟圈在空气里飘着,还有口里呼出的热气,不知道去哪。准备回去写一个令人心酸的爱情故事,我给女主角起了一个很好的名字叫梁惠,男主角就叫海军吧。抬起头,“蓝色酒吧”霓虹的字不停地闪着,就去了。
酒吧中间几个染着黄色或者红色头发的小伙在卖力地跳舞,旁边站着几个穿着丝袜高跟鞋女人在扭着身子,绚丽的手搭在一个染了红头发小伙的肩上,跳舞。那是她男朋友。灯光在他们身上剧烈的闪动,疯狂的欢笑声淹没在巨浪般的音乐中,我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她给我打了手势,你好。
简让服务员倒了一杯酒,送过来。她在忙一些事情。
一会简拿着酒过来了,说:
“来了。”
我冲着她淡淡地笑了。
我们沉溺在音乐带来的快感中,突然她回过头来跟我说:
“写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