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秦烈眉间稍显愠色: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抗军令喽?”
那将军再次沉寂良久,答道:
“正是……”
“为何?”
那乌娜也终于抬起头,鼓起勇气,坦言道:
“城相大人,恕末将直言!子姝小姐方才所说,就是末将的心声!眼下情势,新军和巾帼军决不能离开!”
说着,那乌娜瞟了一眼旁边正在看好戏的朝歌,而后继续道:
“事已至此,末将也不怕冲撞外人了!城相大人,而今三族使团皆暗藏野心,正对凤起城和朱雀城虎视眈眈!一旦军队前往边线,则城内空虚,届时三族必定乘虚而入,我朱雀族可就离沦陷不远矣呀!!”
此话一出,在场每一个人都沉默了。
子姝、海棠和栀子在震惊的同时露出了三分钦佩;秦烈、苏鸾与司马龟稍显局促但仍不失泰然;唯独朝歌有种算计被人看破,却又难以反驳的尴尬……
而那乌娜道出这一番激昂陈词后,却又失落地低下了头,不禁有些痛心地说:
“末将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几句话改变不了什么,也自知违抗军令罪不可赦,故此我一开始就没有接令的打算,而后便自作主张,想为朱雀再最后了却一桩麻烦,便是捉到鸩自鸣!可惜末将无能,不但没抓到逃犯,还搭上了几十名弟兄的性命……对此,诸位大人可任凭责罚,末将绝无怨言!只是恳求城相,对军令大事……万万三思!”
那将军言语间充满了真诚的恳切,可即便如此,秦烈的脸上似乎也没有丝毫动摇。
“那将军,你的话……本相会好好考虑的。”
秦烈有些冷冷地答复着,继续道:
“可今天,我们是在追究一名将军的过错!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乌娜,你对军令掺杂个人观点和感情,确实有情可原,但这在军中是绝对不允许的!尤其是你作为将军,更应当以身作则!”
那乌娜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等候着最后的发落……
秦烈也不想再多批评了,便对司马龟道:
“司马将军,就交给你了……”
“是。”
司马龟上前两步,招手唤来了一名手持机关锁铐的卫兵,接着从怀中取出逮捕令,展开宣读道:
“新军下辖巾帼军上将那乌娜,疏忽职守,违抗军令,非法执勤,擢即停止其上将职务,由司马龟押送回城,移交监军司,依法判刑!”
说罢,卫兵便要上来给那将军戴上手铐枷锁。
“且慢!”
忽然,一声喝令打断了卫兵和司马龟。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大司徒苏鸾站了出来。
“怎么了苏大人?”秦烈问道。
苏鸾躬身作揖道:“城相恕罪,卑职想为那将军求几句情……”
“嗯?”
“虽说那将军的确有失职重责,但究其本意却是好的,甚至在卑职看来,说是值得称颂也不为过!城相大人您也有言,新辉门向来以尊奉强者、维护弱者为宗旨,似那将军这等忠诚、有见地的干将更是难得,今日尽管犯了些错误,可卑职以为,还不至于到服刑入狱的地步……”
而还没等秦烈表态,司马龟先一步反驳道:
“苏大人莫说这等话!军中可不比他处,朱雀新军的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重大使命,这也是本将军一直要求严格征兵、训练的原因!倘若每位将士都同她一般无视军法,那队伍还成何体统、谈何战力?法理大过天,这是天下共识,而军中将士更有比寻常百姓牢记这一点!”
“将军所说,在下不能完全赞同……”
苏鸾争辩道:“的确,军令法度自当尽力遵守,然这绝非意味着法理能指导一切。古人有云,所谓法者,发于情,合乎义,成以契约,可见法乃是为维护大多数人合理诉求而诞生的,更是后发制人的工具,而并非凭空先导的准则。倘若事事都讲究依法而行,岂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军法是整肃军队的工具,其核心目的是为了稳固军心、团结上下,协助作战。在下虽不如将军熟谙军事,可就连我也觉得那将军的担心颇有道理,如果军法就因为那些程序性的规矩而要责罚这样一颗赤诚之心,恕在下直言,我认为实在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