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本就通土行法门,自然先从脾脏土浊下手,最为稳妥。”
她又指了指自己,笑意盈盈:
“而我嘛,神魂与草木相亲,便拣了肝脏木浊来炼。也算各得其便。”
姜义听完,心念一转,话便顺势接了上去,语气如常道:
“照这么说,你娘亲,怕是要从肾中那口水浊下手了。”
姜曦闻言,眼眸一亮,嘻嘻一笑,带着几分小女儿的俏气:
“还是爹爹心思最细,一点便透。”
这句奉承,姜义却只含笑未答。
他心里自有分寸。
自家神魂中观想的,是阴阳二气循环不息之象,讲究一个“圆融周全”。
倒不像女儿他们,从一开始便偏于五行之中某一脉。
他又问了那心、肝、肾三脏的玄妙,一五一十记下。
心底那张修行路上的图谱,便又添了几笔,愈发清晰。
堂中一时寂然,只听窗外寒雀振翅,扑簌作响。
姜义端着茶盏,目光自女儿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移开,落在旁边那位始终温和的女婿身上。
语气平常,仿佛随口闲谈:
“你神魂里,本自带着一股厚土的沉稳。如今又炼这脾中土浊,一内一外,两相印证。”
他说到此处,语声微顿,眼神微微一凝。
“再施展那土行之法,想来该更顺了罢。”
刘子安闻言,神情不动。
这时倒也不自谦,在明白人面前,虚礼多了,反成笑话。
他略一颔首,声音温和,却沉稳有力:
“岳父法眼如炬。”
“如今行走于土石之间,与立身厅堂之内,确已无甚分别。”
言语平淡,却有一股厚重从容之气。
以他如今的修为,地上地下,不过一步之遥。
姜义又缓缓道:
“说起来,这几年,地龙翻身倒是越发勤了。”
他抿了一口茶,语气不紧不慢:
“你若真能在那土石之间来去自如,视同坦途,或也可下去走一遭,瞧瞧那地底……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刘子安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惭色,却并不窘迫,只坦然拱手:
“不瞒岳父,前些时日,小婿已擅自下去探过一回。”
他声音温和,带着几分无奈。
“只是修为终究差了一线。越往下,那股混浊的土煞之气便愈发沉重,似泥潭绵延,寸步难行。想来,正因我脾中土浊未净,与那地底浊煞相应,平白受了桎梏。”
他略顿,轻叹一声:“待功行圆满,也许方能再探一探那深处的究竟。”
姜义听罢,反倒笑了。
“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