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抬起头,装作眼神里满是“恨意”,语气斩钉截铁,怒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善恶终有报,张东这种人早晚不得好死,你看,我说对了吧?我不心疼,一点都不心疼!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贱种,死了才好,省得留在世上继续祸害别人!”
说完这番话,秦淮仁下意识地攥了攥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包裹。
那是方才郑天寿硬塞给他们的,是张东的遗物。
秦淮仁看着这个包裹,仿佛看到了张东作恶多端的嘴脸,也想到了这包裹里东西可能带来的祸患,随手一扔,包裹“咚”的一声掉在草地上,滚出去老远。
“哎,张东这个千杀的,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他的东西也定然不干不净的,沾了晦气!我还是扔了吧,咱们不要了,省得惹祸上身。”
“哎呀,你缺心眼是不是?东西不能扔啊!你是不是跑傻了?刚才那个郑天寿不是说了嘛,这是张东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官员的任命书和盘缠!”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包裹上的尘土,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正在开包裹。
“张西,咱们就算不要那个什么当官的任命书,里面的银两咱可得要啊!有了钱,咱爹和孩子就能从黑店那里赎出来了,你忘了他们还在里头受委屈吗?”
陈盈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包裹上的绳结。
一层又一层的粗布被掀开,里面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三锭锃亮的银子和一锭金灿灿的金子,整齐地叠放在一起。那些银两皆是成色很足的官方铸币,表面刻着清晰的纹路,边缘规整,掂在手里沉甸甸的,足斤足两,完全没有市面上那些掺了杂质的劣币那般轻飘,也没有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阳光洒在金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陈盈低头看着怀里的金银,眼睛瞬间冒出了精光,脸上的疲惫和后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她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双手紧紧抱着包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飞走,惊奇地说道:“哎呀!这么多银子!还有这么大的一锭金子!这都是足足的十两金银啊!发了,我们这回真的是转运了,发大财了!你还记得吗?上次咱们遇到的那个算命瞎子,他说咱们命中有财,是大富大贵的命,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灵验了这钱,这钱就是咱们的后福啊!而且还真是郑天寿这个江湖侠士送来的富贵!我们发财了,张西,我们发大财了!”
这个时候的陈盈已然完全迷失在了金银的诱惑中,眼神迷离,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容,嘴里反复念叨着“发财了”,仿佛已经看到了爹和孩子被赎出来,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场景。
秦淮仁看着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他深知这些钱来路不正,绝非什么富贵,而是催命的符咒。
秦淮仁再也忍不住,抬手对着陈盈的脸就是一个清脆的大逼兜。
“啪”的一声脆响,陈盈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她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淮仁,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盈盈,你醒一醒啊!你别被钱冲昏了头脑!这钱不干净,是张东那个畜生杀人劫掠来的钱,是带血的不义之财啊!这种钱沾了人命,带着煞气,咱们要是拿了,迟早会惹祸上身,到时候别说赎爹和孩子了,咱们自己都得把命搭进去!这钱,咱们不能要,赶紧扔掉吧!”
“你疯了?”
陈盈捂着被打的脸颊,疼得眼眶发红,她猛地抬起脚,对着秦淮仁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
然后,陈盈就怒气冲冲地说道:“干嘛不能要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刚才在郑天寿手里捡回一条命,这钱就该是咱们的!是老天爷赏的!你不为我想,也该为爹和孩子想一想吧?他们在大牢里受尽了折磨,缺吃少穿,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只要有了这些钱,他们就能平安出来,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里面受苦,却因为你所谓的‘不义之财’而见死不救吗?”
秦淮仁蹲在一边,目光死死盯着陈盈的双手。
陈盈的动作麻利又急切,她解开外衫的衣襟,里面缝着一层厚厚的粗布内衬,她小心翼翼地把银子一锭锭码进去,又将沉甸甸的金元宝裹在最里面,生怕掉落半分。
布料被金银撑得鼓鼓囊囊,勾勒出不规则的轮廓,秦淮仁看着那凸起的部分,只觉得胸口发闷,像堵了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喘不过气来。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泥块,指甲缝里都沾满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