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这钱……”
他刚开口,声音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盈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边麻利地系紧衣襟,一边抬头瞪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说道:“傻子,这就是福气!你可别不识好歹,什么不义之财,这是咱们实打实救人赚来的合法收入!你想想,要不是咱们刚好撞见郑天寿被张东的人追杀受伤了,咱们还好心给人家治好了,他能有机会报仇吗?这钱,本来就该是咱们的,拿着心安理得!”
秦淮仁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纠结和不安,他摇了摇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一些。
“不行,这钱不能拿!你忘了?张东这狗官,是杀了那个商人一家子,抢了人家的家产才攒下这些金银的!这每一分钱上都沾着血,太不干净了,太血腥了!”
秦淮仁说着,眼前仿佛浮现出商人一家惨死的模样,老人的哀嚎、妇人的哭泣、孩童的啼哭,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让他浑身发冷。
“那就更该拿了!那个叫郑天寿的,不就是那个死去的商人弟弟嘛!他找张东报仇雪恨,杀了这个贪官,这些钱本来就是他哥哥的家产,他拿了理所当然。现在他把钱分给咱们,那是谢礼,是报答咱们的救命之恩!再说了,张东已经死了,谁还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就算有人知道,咱们只是收了谢礼的普通人,又没参与杀人报仇,怕什么?”
说完,陈盈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自己的脖子快速划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
陈盈继续说道:“张东那种人,你这个亲哥哥都说死得好,他的钱留着也是浪费,咱们拿了正好改善生活,给老爹治病,供孩子读书,有什么不好?”
秦淮仁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一边是良知的谴责,一边是现实的诱惑。
他知道陈盈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些金银确实能解燃眉之急。可一想到钱上的血腥味,他就如鲠在喉,实在咽不下去。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陈盈那双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逼迫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杂物,最终落在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那是张东到
鹿泉县令的任命书,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一边。
秦淮仁弯腰捡了起来,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拿着这张任命书,秦淮仁心里忐忑不安,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盈盈,钱……钱咱们拿了,可是这任命书,还是不能要啊。这是张东的东西,留着就是个隐患,要不,我把它扔了吧?”
秦淮仁说着,就要远处走去,准备把这张烫手的山芋扔进旁边的草丛里。
可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刻,却突然犹豫了。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任命书,心里打起了算盘,心说:“任命书还是不扔比较好。再说了,自己跟张东长得有几分相似,要是以后遇到黑心的店家,或者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他们要是再为难咱们,不让咱们接老爹和孩子,也好拿这个官员的任命书来吓唬吓唬他们,说不定能少些波折。”
他左右为难,拿着任命书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按照良知把它扔掉,还是为了日后的方便留着这张可能带来麻烦的纸片?
秦淮仁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传来,越来越近,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是衙役腰间佩刀晃动的声音。
秦淮仁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衙役服的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警惕和不耐烦。
那人目光如炬,在秦淮仁和陈盈的身上扫了一圈,眉头一皱,开口质问道:“喂,你们两人鬼鬼祟祟的,这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