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也好,再见。”
照神道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靠在树干上,眯起眼睛。
出白云观,便即离京,在郊区修配厂,讨了辆212吉普开了上路。
数日后,至晋地龙城,正是正月十五。
松慈观就在龙城近郊。
车至观前,天已经透黑,明月高挂。
松慈观的山门前的灯笼不是红的,而是白的,还有个大大的“悼”字。
两侧飘着素色灵幡。
我凝望片刻,提笔写了篇祭奠青词,然后换上灰色法衣,发髻理齐整,将青词托在手中,拾阶而上,来到山门前。
门侧墙壁上贴着张白色讣告。
“沉痛启告
本观宗师尊师、方丈静心道长,业已羽化登真,弃尘缘而返云霄。道长于戊寅年正月十四日亥时,功行圆满,安然化形,春秋积硕,道范长存。
静心道长一生奉道精勤,德配天地;弘法利生,泽被十方。自驻锡松慈以来,丕振玄风,广开法席,慈心接引,度人无量。其志洁行芳,堪为后学楷模;其言传身教,永作我辈津梁。
今虽鹤驾西归,然道炁犹存,遗风不泯。谨遵道教仪轨,择吉于正月十八日起,在本观灵官殿设坛诵经,启建道场七日,以仰答师恩,恭送道长早登紫府,永列仙班。
治丧事宜安排如下……”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陆尘音以前说过的话。
“我敢跟你打赌,真要去松慈观找他,不是找不到,就是他已经死了。”
我沉默片刻,叩响山门。
侧门打开,一个中年道士走出来,打量了我一眼,抱拳施礼,道:“这位师兄,本观已经闭观,不待外客,拜祭方丈,明日请早吧。”
我回礼道:“贫道,惠念恩!”
中年道士大吃一惊,赶忙又施了一礼,道:“惠真人,请稍等,我去禀告观主。”
我点了点头,道:“不急,去吧。”
中年道士再施一礼,倒退两步,转身进门,倒也表现平稳,只是进门之后,脚步声立刻变急,显然是撒腿开跑。
不片刻,山门大开,一众素衣木簪的道士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当初有一面之缘的李静念。
他上前施礼道:“无量天尊,恭迎真人鹤驾。”
我回礼道:“道长客气,我本是想来拜访静心道长的,不想他却羽化登真了,这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实在是遗憾。”
李静念道:“师兄自回到松慈观后,身体便一日弱过一日,年根的时候,更是已经卧床不能行事,只神智还清醒。昨天他突然起身下床,沐浴更衣,我们还以为他靠自家修为缓过来了,都为他高兴,哪知道却是回光返照。倒是走之前特意交待了些事情,其中便有关于真人的,我原想等处理完师兄的身后事再去高天观拜访真人。”
我说:“先拜过道长再细说吧。”
李静念领众道士闪到一旁,道:“真人请。”
我微一点头,提起衣摆,手托青词,步入松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