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总角小儿突然钻出人群,将还带着体温的麦饼扔到车上:
“丞相!阿娘说丞相过秦岭会冷!”
本来有亲卫将那小孩拦住。
但被诸葛亮厉声喝止,他站起身来,接过麦饼。
伸手抚摸孩童的额头,说了一声谢谢。
“击鼓。”
诸葛亮轻叩车辕。
当第一通鼓声响彻原野时,汉军的脚步声震得洛水泛起涟漪。
铁甲上的寒光把春雨都映成银丝,猎猎旌旗卷起的气流惊飞了北邙山的宿鸟。
白马寺的钟声忽然穿透雨幕,与军鼓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
诸葛亮羽扇微抬,四轮车缓缓西向。
车辙在泥泞官道上碾出的痕迹,很快被后续的铁蹄覆盖。
函谷关的峭壁上,最早感知春讯的连翘已绽出金蕾。
在更远的西方,秦岭的雪线正悄然退缩,仿佛在为这支军队让开道路。
与此同时,
相府庭院里的垂丝海棠已吐出嫩红新蕊。
李翊半卧在紫檀木雕花榻上,虽已半隐于朝,眉宇间仍凝着经年累月的威仪。
麋贞执素绢扇轻轻替他扇着风,袁莹正将新焙的龙井茶汤注入天青釉盏。
甄宓则跪坐在旁纤纤玉指剥着枇杷。
茶烟袅袅间,廊下传来环佩叮当。
但见长子李治携妻子关银屏踏进花厅。
关氏身着绯色骑射服,腰间还佩着鸳鸯双刀。
行走时革带银扣相击,惊得麋贞手中团扇微滞。
李治却已撩袍跪拜:
“孩儿携妇给父亲母亲请安。”
李翊并不接关银屏奉上的茶,只盯着儿子腰间鎏金箭囊:
“今日便是你随征南大军开拔之期,何故再来虚礼?”
袁莹闻言手中茶盏轻晃,澄黄茶汤在盏心漾开涟漪。
她忙起身替儿子整理征袍,又从甄宓手中接过新絮的玄色斗篷。
“边地苦寒,记得裹着羊乳饽饽就参汤用……”
话音未落已哽咽难言。
“哪来那么矫情!”
李翊掷盏于案,厉声道:
“在军中你非相府公子,不过一执戟郎中将耳!”
李治深深再拜:
“……孩儿谨记。”
“临行前,父亲可还有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