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宝玉看到王熙凤在场,本来就已心虚三分,见她偏又提荷包之事,更是心惊肉跳。
心中满溢悲哀不平,自己不过和个丫头玩弄,而且还是外家的,与凤姐姐又不相干。
她居然这么死抓住不放,都是一家子亲戚,相煎何太急,何至于此。
世人怎么都是如此,莫非他们的心都是黑的,像是自己这等情怀,当真就无容身之地?
袭人听王熙凤突然提到荷包,便知她不怀好意。
二奶奶多半看出二爷的心思,担心他在老太太跟前纠缠,让老太太挽留他在西府。
这才出言恫吓,绝不会让二爷如意,大房既这样厌弃二爷,二爷何必还死乞白赖留下。
袭人见宝玉神情窘迫,被王熙凤言语吓住,呆傻脸红,神情憋屈,一时说不出话。
她知宝玉因搬出西府,原本心情就极苦痛,这会子被王熙凤挤兑,要是发起疯病,可就难以收拾。
自己和宝玉一起入荣庆堂,真要生出事情,太太必定怪到自己头上。
……
连忙说道:“都是我做事不小心,没管好二爷随身物件,也亏林大娘拾到。
哪里能劳烦二奶奶派人来送,等二爷搬去东院安置好,我自己回来取便是。”
王熙凤听了袭人之言,话中点出搬家之后,知她明白自己敲打。
心想袭人倒也识相,想到那日她替宝玉求情,倒可惜她跟了宝玉,便不再多言。
贾母听王熙凤话语深幽,宝玉脸色惊慌,袭人急忙找补,断定这荷包大有文章。
再想起方才鸳鸯之言,便知背后必有不洁之事,深宅内院历来最是忌讳。
当年贾家就出过这等事,惹出多大的乱子,贾母至今心有余悸。
如今牵扯到自己宝玉,凤丫头言语敲打,儿媳妇急匆匆挪走宝玉,各自讳莫如深。
贾母便知此事绝小不了,她哪还敢人前戳破,只求先糊弄过眼前,事后再做打算。
……
贾母脸上带笑,说道:“宝玉,你如今也长大了,这会子搬去东路院,预备着成亲立家,这是一桩喜事。
回了东路院记着孝顺老爷太太,多花些心思读书,别惹你老子生气,如此我就放心了。
我虽也舍不得你,但是儿郎成年,哪能一直圈在身边,左右东路院离西府,不过车轮子滚两圈的事。
你来看我和兄弟姊妹,也极其轻便的事,如今时辰快到了,你收拾东西要紧,我让翡翠跟去帮你归置……”
宝玉见老太太话语虽热络,却不说半句挽留的话,像巴不得自己早些搬走。
宝玉心头如遭重锤,为何都这般无情,满腔酸楚翻涌,心肝儿欲碎。
虽有一肚子火热话语,但王熙凤在旁虎视眈眈,他那里还敢放肆。
要是惹恼了王熙凤,她必要扒光自己脸皮,戳破自己丑事。
宝玉虽然行事荒唐,但并不是真正痴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袭人见宝玉听了贾母嘱咐,脸色哀伤,呆呆傻傻,担心他又出幺蛾子,连忙拉了拉他衣袖。
宝玉这才回过神,知道此事无可挽回,不好多吃眼前亏,只好对贾母应付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