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分明是妇人的话不知怎地,恰好挠中了他某根古怪的的痒处!
或许是仆人这个身份带来的掌控感?
或是别的什么荒谬理由?
夏霄贤心中大骂此贼乖张莫测,却又无可奈何。
难道他能此刻跳出来反对,然后眼睁睁看着这对母子被重新围上来的流民生吞活剥吗?
他做不到。
妇人听到那声“行”,瞬间泪如泉涌,忙不迭地伏地拜谢: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大恩大德!小人、小人叫江落雨,孩子叫豆儿……”
她语无伦次,激动得浑身发抖。
墨南歌却似乎对她的话没什么兴趣。
他扬着下巴,带着一种近乎孩童审视新到手蚂蚁窝般的好奇。
他慢悠悠地绕着跪地的妇人走了一圈。
目光毫不客气地扫过她沾满污渍和破洞的衣裳,以及那沾满草屑尘土的头发。
然后,他停下脚步,非常直接地、甚至带着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真脏。”
妇人江落雨被他这直白的话说得一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惶恐地看了看墨南歌虽然破损却明显质地不同的衣物,以及旁边即便狼狈也难掩清贵气度的夏霄贤。
顿时,她脸上瞬间烧了起来,窘迫又自卑。
“主、主子恕罪……”
“如今青州地界,已经……已经许久不曾落雨了,河床干裂,井水枯竭,莫说洗漱,便是喝的水都难寻……小人,小人实在……”
她放下孩子,手足无措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主子且忍一忍,等日后……等日后老天开了眼,下了雨,小人必定洗净,绝不敢污了主子的眼……”
夏霄贤在一旁听得简直无语至极,胸中憋闷更甚。
天旱至此,民生凋敝!
易子而食的惨剧就在眼前,这贼子竟还在纠结干不干净?!
他一个皇帝,一路被挟持颠簸,何曾讲究过这些?
这狂徒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墨南歌却对江落雨的解释和夏霄贤的怒视毫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那晴朗无云、烈日灼人的天空,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他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不耐:
“马上就会下雨的。这么脏,怎么跟着我。”
夏霄贤终于忍不住。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满是荒谬与讥讽:
“荒谬!此刻晴空万里,烈日当头,一丝云气也无,你告诉我马上会下雨?简直痴人说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越说越气,指向周围目光呆滞、干渴濒死的流民:
“你若真受不了脏,不如将盗走的赈灾银还于朝廷,购置粮草,疏通水源,才是正道!”
“否则,你走到哪里,看到的都只会是更多脏了的人!”
他的指责掷地有声,带着帝王的忧愤和读书人的道理。
“盗走的赈灾银还于朝廷”几个字出现在流民耳中,他们的皇帝没抛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