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嗯了声:“让严鹄、郭玉创还有冯保,都分一队人去慈庆宫守着,凡慈庆宫之外的人皆不得入内,敢有靠近者,斩!”
见皇帝如此言语。
腾祥不由的神色一凝,也反应过来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要更为严重了,他深深一拜,这才步履沉重的出去安排事情。
见着腾祥离去。
朱载坖躺在床上,眼神飘忽的注视着殿顶,眼里慢慢的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懊悔。
他的眼角渐渐泛起晶莹的光亮。
他接连两次拒绝了腾祥提议的叫太医前来请脉诊断,非是因为被寝宫大火给吓住了。
而是因为子夜时分那一口血之后,他便已经自知命不久矣。
朕既已知命。
何故召医无劳?
一息长叹,自朱载坖的嘴里发出。
在不舍之中,他的眼里却又多了几分果决。
是时候趁着最后的时间,将一些事情彻底敲定下来了。
而在宫外。
当苏醒过来的皇帝做完一系列安排的时候。
午门。
得知乾清宫失火消息的文武百官,早已聚集在午门下。
以内阁首辅高拱为首的文武百官,无不是脸色焦急不安。
如今的户部尚书王国光见内阁辅臣立于百官之首,却又皆不言语,脸上显露急色:“元辅,诸位阁老,如今皇上寝宫失火,我等身为人臣,又岂能安候此处?合该由元辅及阁老们联名我等,请奏入宫面圣。”
王国光是山西泽州府人。
在朝廷有着南直、浙江、江西三地出身官员不得掌户部的潜规则下,王国光这样出身晋地的官员,在高拱要大用晋党的情况下,自然是被委以重任,担着户部的差事。
也因此与高拱走的更近一些。
在王国光开口后,翰林学士、礼部左侍郎吕调阳亦是开口道:“元辅,户部所言在理,现如今寝宫大火,我等在这午门外,尚不知宫中情形。
近日常闻陛下于西苑,圣体不豫,若是听闻寝宫失火,还不知陛下又会如何。
一旦稍有不慎,我等若不在圣前,只怕会有被隔绝内外之险,此刻便是我等不至圣前,元辅等人却也该候于圣前听宣。”
或许是因为礼部尚书的位子被人为刻意留给严绍庭,这位桂林府出身的吕调阳,这几年一直只能待在礼部左侍郎的位子上,操办着整个礼部的差事。
这几年也有传闻,高拱想要调吕调阳入阁。
只是若不让其升任礼部,便直接将其调入内阁,难免显得有些不好看。
跟着吕调阳开口说话的,则是站在他身边出身自南直隶的礼部右侍郎陆树声。
“是啊元辅,现在无论如何,还是要设法让我等知晓皇上情形最要紧,我等又如何能一直待在这里?”
当陆树声说完之后。
站在前列的高拱,终于是回头侧目看向了他。
高拱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