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的意识在剧痛与幻觉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紧紧攥住那只手腕,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如此真实,却又如此不可思议。
他垂下头,轻轻歪侧脸颊,眷恋地贴蹭着那只手的掌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殿下……今日居然肯见我吗……”
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仿佛怕惊扰了这珍贵的幻影。
那只手的主人微微一动,靛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我从前难道不肯见老师吗?”
米迦勒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长睫轻颤:
“我知道殿下怨恨我。”
幻影中的殿下竟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师猜的确实不假。”
闻言,米迦勒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呜……”
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抑制住汹涌的情绪,可晶莹的泪珠仍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一颗接一颗,带着灼人的温度,砸在对方温热的掌心里,漾开一小片湿润。
可那双靛蓝色的眼眸深邃如夜,静静地注视着米迦勒,沉默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无视。
“殿下,”
米迦勒的声音破碎,带着明显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颤抖的心尖挤出来的,
“若是您心里怨恨我……那我究竟该承受怎样的惩罚,才能……才能偿还这无尽的罪孽呢?”
对方静默了片刻,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湿漉漉的脸颊,那触感带着一种虚幻的真实感:
“老师就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就是最好的惩罚了吗?”
米迦勒用力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几乎模糊了镜片,也模糊了眼前的身影:
“不……殿下,我很想您。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双靛蓝色的眼眸中清晰地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深沉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还要想我?一个早已死去的亡魂,还有什么值得老师如此怀念?”
此刻,米迦勒几乎哭得不能自已,身体微微颤抖。
镜片之后,那双翠绿的眼眸被泪水浸透,如同最纯粹的翡翠沉入幽深的湖底,泛着破碎而动人的光泽。
时光荏苒,岁月尤其钟爱美人,时间似乎并未在米迦勒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此刻展露的脆弱与哀恸,反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令人望之心碎,我见犹怜。
克罗斯汀缓缓俯下身,靠近那个深陷在藤椅中、泪流满面的身影。
他的影子笼罩住米迦勒,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敲打在米迦勒脆弱的神智上:
“老师不是心知肚明吗?你的殿下已经死了。”
“他等到死,都没有等到你一句真心的话。”
雄虫的指尖冰凉,却轻柔地抬起米迦勒的下颌,迫使对方迎上自己的目光,
“所以说,拥有那样一条对你痴心不二、忠心耿耿的狗,一定很好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