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结束,也再无人提出挑战。
黎盏坐稳魁首之位,五日后,入池阳取净心莲莲子。
段青玄听到擂台下无数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甚至有人想要冲上擂台,求得昔日剑尊一点青眼。
王二不懂为什么他们叫错了台上人名字,不懂为什么输了也有人喝好。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鸿蒙三式、五式的,什么段青玄……朝哥是一直崇拜段青玄不错,可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啊,他不是什么段青玄……”
没有人理会他。
王二站在原地,怔然不解。
面前的分明就是那个拿着剑,从小保护他到大,二人一起偷懒挨罚,喝客人没喝完的酒,熬到休沐,一起到镇子二里外的河里打鸟烤鱼,一趟一个下午,约定好一辈子都是最好兄弟的朝玄。
他从来就不认识什么段青玄啊。
*
季行之在看到鸿蒙剑决第四式时,便确认了擂台上之人身份。
在他与段青玄于朝岚山修行的数几十年间,段青玄曾教授过他自创的三式鸿蒙剑决。
只是即便如他,也依旧未能领会完全,只如今,也只勉强会了前二式。
而除却人尽皆知的三式,段青玄在朝岚山间,在他一遍遍醉酒不醒,历遍黄粱后,又曾再创二式。
第四式浮光掠影,第五式终始弗渝。
只这二式剑法与前三式的锐意不同,他剑中不再有当日池阳大比夺魁时无所畏惧的志气凌云,余下的,更像潦倒落魄的怅然若失,任谁来,都不会相信这竟是昔日斩尽东洲邪佞,风光无限的剑道第一人。
他记得师父曾说,鸿蒙剑决后两式,是只为一个人所创,可惜他没看见,你却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我将剑谱留给你,倘若有一日你能习得,有机会,便替我让他看一眼吧。
而今日这二式,在一个名为“朝玄”的金丹期弟子手中,分毫无差地使用了出来。
他与师父,也有许久不曾相见了。
段青玄照顾他,提点他,他不擅与人交往交谈,从前在常华剑宗,在认识祝篱之前,段青玄也是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
对了,祝篱。
他有些迫不及待要告诉师父,自己收了个很厉害的弟子,正是与他曾经同住一屋,又在擂台上对战的祝篱。
季行之的脑子比常人更迟钝些,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哪怕他比所有人都明白那两招的含义,也没有猜中段青玄为什么会在擂台上选择施展。
更加不会猜到,自己的徒弟,与那个自己曾经厌恶的名字有半分相关。
黎盏自数日前已然住到他所在的北偏院,如今要拜见师父,必然要带他一起。
季行之持剑往黎盏屋中行去,穿过回廊,能望见不远处小池塘中数片盈盈荷叶,嫩绿舒展,像是呈着水珠的碧玉盘。
祝篱还在齐鸣峰时,最爱吃膳堂每周二的吃银耳莲子羹,要加多些糖,黏糊糊的最是美味。
只十数步距离时,他听到了屋中传来对话声音。
大概是因为此处早早被他落了禁制,外人无法进入,屋中人又真元耗尽,太过入神,对外物感知削弱许多,竟未能觉察到有第三人到来。
季行之本要先行避开,可说话之人声色太过熟悉,他一下忘了抬步。
“先吃东西吧,嗯?别生气,你看,眉心皱起来多不好看……”
继而是一道瓷器摔砸碎裂之声。
“滚开,别碰我!”
段青玄道:“滚不开了,我只能这样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