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54章 云雨一（第2页）

“你要不要脸！”黎盏声音似乎已然有些哽咽，而后又是推攘，再次重甩一巴掌，“怎么会有你这样卑鄙，无耻，下作又恶心的人，你是我全世界最讨厌，最恨的人，我恨不得永远见不到你，恨不得你被三寸黄土深埋，被豺狼啃干血肉，神魂俱灭。”

段青玄被他一下下责骂，未敢反驳，只道：“我知道，我知道……千般万般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有错，你打我应该，骂我应该，我把不继给你，你用他再杀了我也是最应当不过。”

黎盏气得发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自己对我多重要，你配被我动手吗？”

“那你待要如何？”

“我要你现在滚出去，永永远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早就说过此生此世不再相见，你这样算什么，你有半点信守过诺言吗，你还有半点剑尊的尊严吗？”

段青玄道：“我早死过一次，要什么脸面尊严。”

似乎在听到“死”一字时，黎盏嘴唇下意识微颤，段青玄便也不再顾及，握住他小臂，将尚在气愤不已的人在怀中，论他如何挣扎扭打，也死不松手。

“阿盏，”段青玄道，“你怪我吧，可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他低下头，重重亲吻上黎盏唇瓣。

舌尖舔舐，抵死纠缠，黎盏被捏着下颚，任由段青玄侵入口腔，呼吸间皆充满男人的气息，含不住的涎水顺着唇角流下。

“唔——”

他一口咬下，这个吻便混着血腥味，可段青玄依旧没有停下，反而亲得更重更深，怀抱更近，嵌入身体般，要将这些年的缺憾都尽数弥补一般渴切。

季行之便是在此时，才将一切串联，心中变得明晰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敲门的手慢慢放下，站在门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很自然地，就这样转身离去了。

回到屋中，坐在案前。

今日天气凉爽，微风吹着未关紧的窗棂，撞出吱吖吱吖的响声。

多年前他从剑峰取剑，段青玄特意与他喝酒庆祝，道一柄好剑于剑修而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一生，都会是你最重要的同伴。

他便问师父：“那道侣呢？”

段青玄答：“是爱人。”

季行之：“剑与道侣，哪个更重要一些？”

段青玄：“要松开剑尚且容易，可若是相爱的人，却是连生命尽头，都想再多看他两眼的重要。”

彼时他自然是听过不少关于黎盏骂名的，段青玄的回答却依旧出乎他意料，季行之握着剑，不解：“连师父也不能免俗吗？”

段青玄道：“我从来就只是个俗人，哪有半点值得被捧上云端？”

他笑起来，鬓边垂发，吐息间满是厚重熏人的酒气：“比起如今日子，我倒宁愿不要这身通天修为，且当一庸碌俗人，柴米油盐，烟火度日。”

季行之实在不能理解，便又追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没有提名字，两人却都知道指的是何人，段青玄沉默很久，慢慢说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若你见了，一定也会喜欢。”

季行之垂下眼睫，指腹轻轻抚过剑柄。

段青玄没有骗他，黎盏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那日也是个晴好的天气，就如今日，就如今时。

*

段青玄抚去一滴湿热的泪水。

“你的眼睛里面是不是装了一片海，不然怎么就擦不完呢。”

黎盏咬了满嘴的血，没有一滴是自己的，如今双眼通红，像个地狱爬上来的凶煞，獠牙利齿，面相狠恶，唯独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淌。

段青玄看着，又低头，继续吻住他。

黎盏挣扎得很凶，段青玄就抱着他，抱到榻上，十指扣合，压着亲吻，亲到黎盏没有力气再反抗，低声哄道：

“阿盏，你明明也一样想我，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他呼吸发急，舔了一口唇角血迹，“算我求你，也心疼心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