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74章 荒断山二（第2页）

“当然能，我当时在澜沧谷，那里有不少有关东西二洲的书籍，其中就有荒断山。这里唯一一条河流边沿河有不少村子，这些人最开始是被西洲皇室流放的罪人与家眷，后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却也在此地回不去了。说得好听点是世代为居，不好听呢，其实就是皇室为不让妖兽进犯，达成的默认交易，这些被抛弃的人，就是不间断留给妖兽的□□。”黎盏说道。

多亏这些古籍，黎盏对西洲皇室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西洲灵力匮乏，权利最高者被称为皇帝，能够从上至下，层层有序管理着整个西洲十三州府人民，一代又一代的统治者作为最高领导阶级，其下次分士农工商，尽管无数次改朝换代，每位当权者却都坚持一个准则——严防死守，绝不会让西洲人民知晓仙府、灵力的存在。

顾逢山掌控澜沧谷以后，与西洲皇室交易，更方便了西洲对于人民认知的掌控。

段青玄道：“这么说来，那这些村子里的人岂不是……”

岂不是故意送给妖兽饱腹的？

后半句话他没说完，黎盏自然是明白的，瞥他一眼，继续道：“妖兽同样是有一定程度智力的，尤其寿元越长，修为境界越高的妖兽……而且，大概是，从恶渊生出来的原因，他们总会生出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恶趣味。”

“什么恶趣味？”

“到了一定境界，他们就变得有些‘似人’，但没有人的理智，善念，而且对于这些甚至不能塞牙缝，吃完就没的村民来说，食欲已经远远低于内心的探知欲。于是这些的村子，若是想要在妖兽的手下活下去，便也要做‘交易’。”

李昭明打岔：“怎么听你说的，感觉谁都要做交易，西洲要和妖兽、顾逢山做交易，顾逢山要和妖兽做交易，连人也要和妖兽做交易。”

黎盏道：“交易也并不是坏事，甚至算得上某些程度的平衡，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恶渊会无限度的生出妖兽，能用这种方法稳住他们，已经是几方交涉下达到的最好效果了。”

段青玄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李昭明捂住脑袋：“就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吗？”

黎盏道：“简单说来，在妖兽远强于人的前提下，人能够用来当保命筹码交换的，只有满足妖兽天生的探究欲与刺激感的……牺牲，所以，几乎每个能在荒断山维持生活的村子，都有他们与妖兽共存的一套法则。”

李昭明年纪尚小，段青玄不打算在他面前继续说下去了，转而问黎盏：“你还能用推衍之术更仔细看到什么吗？荒断山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黎盏：“不行，”他摇头，有些犹豫道，“大概是此处气场过于混乱，自从踏入荒断山后，有关推衍的术法都没办法使用，更别谈指引了。”

商量之下，三人决定分头行动，第一是寻找那个推衍术中所说的“外来之人”，第二则是村庄也好，破屋也罢，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够歇脚之地，两个时辰之后，再回此处集合。

荒断山中难分黑夜白天，只能依靠着惯常对时间的感知，段青玄是最早回来的，其次是黎盏，最后才是已经有点精疲力尽的李昭明。

李昭明晃了晃脑袋，又使劲眨眼睛：“……我们中间，是不是多了个人？”

黎盏把跟在身后的白衣人往前一推：“阿白，来，说句话。”

被称作阿白的男人：“……”

李昭明这才看清此人模样，一袭白绣宽袍，身量颀秀，清隽俊逸，柳叶眼眼尾微挑，一看就是极有涵养的文人大家，点头招呼更是温雅至极，给人如沐清风般的舒爽感，不自觉想要与之交好。

只是却偏出现在此处，倒显得突兀了些。

黎盏简单解释，他也是偶然遇见阿白的。

那会两人都吓了一跳，黎盏还以为是敌人，险些抽剑。结果阿白道自己是西洲京畿人士，家中世代文官，对他期望很大，可惜他实在不是那块料，连续三年落榜，此番自愿离开西洲，便是想随心一场。

至于名字，他辜负家中期望，早就没有名字了，黎盏并不强逼，只道你穿白衣，我就唤你阿白，又说此处危险，你随我们一同吧。

一路上，阿白听他述说东洲之事，连连感慨，道自己生活之处以外，竟还有这样一番天地，当即文如泉涌，提笔作诗，还道若有机会，定要将经历一切写做小传，传回西洲。

黎盏很想告诉他，你知道了这些，也就回不了西洲了。

“……阿白。”李昭明跟着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