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灌了半壶凉水才顺过来,抹了抹嘴:“这西北的破巷子咋跟迷宫似的,转了三圈还在原地,墙皮掉得跟头皮屑似的,看着就丧气。”
苏清颜从背包里翻出个小瓷罐,扔给他:“自己往身上抹点‘固界膏’,这玩意儿能稳住身子骨,比你瞎转悠强——别碰墙上的苔藓,发绿的那种,邪门得很。”
宋悦薇的全息屏闪得跟接触不良似的,屏幕上的光点周围缠满了灰色的线,把光点裹成个球,“快到地方了,”她指着前面岔路口,“这地方叫‘界混巷’,能量场里全是‘界混粒子’,跟没调准的收音机似的,滋滋啦啦的,估计是‘存在边界’出了岔子。”
“存在边界?”赵虎拧开瓷罐,挖出点乳白色的膏体往胳膊上抹,滑溜溜的像凡士林,“意思是墙变成人,人变成墙?还是站着站着突然钻进地里?”
刘子洋攥着青铜徽章,徽章表面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手心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吸力,又有股往外推的力,两种力道拧在一起,弄得他指头发麻,“比这邪乎。变墙变地顶多吓一跳,就怕你胳膊长在电线杆上,腿跟下水道管子连在一块儿,连‘哪部分是自己’都分不清,这辈子就是堆拼错了的零件。”
他们刚走进界混巷的主巷,就见个穿蓝布衫的修鞋匠蹲在墙角,手里拿着锥子想补鞋,手刚碰到鞋,“嗖”地一下,五个手指头突然变成了鞋带,软乎乎地缠在鞋面上,他愣了愣,骂道:“这手咋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成鞋带了?”
“他的手变鞋带了?”赵虎指着修鞋匠的手,鞋带还在鞋面上打了个结,“这比之前见的邪门多了,是修鞋匠中邪了?”
修鞋匠突然站起来,想往回跑,脚刚抬起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他的脚跟旁边的石墩子粘在了一起,脚面长出了石纹,跟石墩子成了连体婴,他吓得嗷嗷叫:“快来人啊!我的脚长石头里了!”
“他的脚和石墩子长一块儿了?”苏清颜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陶瓮差点脱手,“这不是中邪,是‘存在边界’被搅成了一锅粥,你的我的、活的死的全混在一块儿,比之前那些感官错位、情分被断更离谱,这是‘界’被混了。”
宋悦薇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修鞋匠周围有无数个虚线框,框框之间的界限忽明忽暗,有的框框跑到了电线杆上,有的框框套住了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标着“边界模糊”、“存在融合”。“看见没?他被‘混界波’扫到了,自己的存在边界跟周围的东西糊在了一起,不是他变魔术,是这巷子的‘规矩’被揉成了烂泥。”她指着巷子里的房子,“你看那扇门,门板上长着人的手指头,正抠着门框想往外推;还有那盏路灯,灯杆上长着条人腿,正一瘸一拐地想往前走。”
刘子洋往巷深处走,越走那股吸力和推力越明显。他看见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肩膀上扛着的糖葫芦串突然“啪”地一下,变成了他的肋骨,红果果嵌在肉里,老汉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舍不得扔:“这糖葫芦咋长我身上了?刚蘸的糖……”;墙根下,一个小孩正追着自己的影子跑,跑着跑着,影子突然站起来,变成了个黑黢黢的小孩,反过来追他,两个小孩跑得一样快,连哭腔都一模一样。
“整个巷的人和东西都混在一块儿了?”赵虎看得直咧嘴,后脖颈子的汗毛根根倒竖,“这比界混巷的感官错位邪门多了,感官错位好歹知道自己是谁,这是连自己是啥都分不清,活成了堆破烂儿。”
苏清颜掏出个新陶瓮,里面装着“固界膏”——用蜂蜡、桐油和晨露熬了三天三夜,据说能把模糊的边界重新描清晰,“试试这个,看能不能把他的手变回来。”
她往那个修鞋匠的手上抹了点膏体,鞋带突然“嗖”地一下缩回去,变回了手指头,修鞋匠愣了愣,活动活动手指,“哎?回来了!这膏子神了!”
“成了!”苏清颜松了口气,又往他和石墩子粘在一块儿的脚上抹,石纹慢慢褪去,脚和石墩子“啪”地分开,修鞋匠赶紧往后爬,“吓死我了,这辈子再也不往墙角蹲了!”
“这固界膏比之前那些散啊油啊的顶用!”赵虎乐了,拍着大腿,“清颜你这手艺真是没治了,连混在一块儿的人和石头都能分开,以后开个‘固界堂’,保准比医院还火,专治各种长错地方的零件。”
“少贫嘴,”苏清颜白了他一眼,瓮底的膏体晃了晃,“这玩意儿只能暂时把边界描清楚,跟用粉笔在地上画框似的,过会儿还能蹭掉,得找到混界波的源头,把那破玩意儿砸了才行。”
他们走到巷尾的废弃戏台子,看见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戏台中央,手里举着个黄铜喇叭,正对着喇叭喊话,声音通过喇叭扩出去,变成了嗡嗡的低频波,所过之处,墙皮上长出了头发,地砖缝里冒出了指甲盖,“看见没?这‘混界喇叭’一喊,万物皆可混,人能长石头,石头能长草,草能长眼睛,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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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熵组织的杂碎!”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就冲过去,“把人跟电线杆长一块儿,把手指头变成鞋带,你他妈是不是闲得蛋疼!”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兜帽下的脸一半是人脸,一半是砖墙,眼睛里没有瞳仁,是两个旋转的漩涡,漩涡里还飘着碎砖和尘土,“来得挺快啊,这巷子的界限混得好看不?胳膊长在窗户上,腿连在排水管上,打破你们那套‘谁该长啥样’的破规矩,多自由。”
“自由你娘个头!”赵虎没等他说完就骂,“修鞋匠的手变鞋带,卖糖葫芦的长肋骨上,你这是把人往怪物里逼!”
黑袍人冷笑一声,举起黄铜喇叭对准赵虎,“尝尝这个,让你的胳膊跟旁边的路灯长在一块儿,腿钻进下水道,让你亲身体验体验‘万物一体’的滋味,多带劲。”
喇叭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赵虎突然感觉胳膊一沉,低头一看,左手小臂上长出了路灯杆的纹路,正往旁边的路灯上靠,“我操这啥玩意儿!”他使劲想把胳膊拽回来,却跟被磁铁吸住似的,越使劲粘得越近,“清颜!快泼固界膏!”
苏清颜赶紧往他胳膊上泼,乳白色的膏体一碰到纹路,“滋啦”一声冒白烟,赵虎的胳膊终于能活动了,他赶紧往后跳,“这喇叭比之前那些粉末邪门多了!能远程操控!”
“邪门才好,”黑袍人笑得更得意,“界限这东西,最是束缚人,胳膊必须长在肩膀上?腿必须长在胯骨上?凭啥?混界波就是要打破这些破规矩,让你们想长啥样长啥样,想跟啥长在一块儿就跟啥长在一块儿,多逍遥。”
他又举起喇叭对准苏清颜和宋悦薇,“让你们也尝尝,你长她身上,她长墙身上,墙长她俩身上,变成个大肉团,分不清谁是谁,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苏清颜赶紧拉着宋悦薇往后退,喇叭的嗡鸣声擦着她们的衣角飞过,落在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身上,老太太的耳朵突然变成了门把手,还在那儿转来转去,吓得她直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咋成门把手了!”
“这喇叭连老太太都害!”苏清颜气得手发抖,陶瓮里的固界膏晃出来不少,“你把人变成怪物还觉得挺美,你是不是没长心!”
“心?”黑袍人冷笑,“熵组织就是要挖掉你们的心,那玩意儿最碍事,装着‘我该是啥样’的破念头!混界波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啥样都能活,长在路灯上能活,长在下水道里也能活,活得跟怪物似的,才叫真本事,多厉害。”
“我让你厉害!”刘子洋举着青铜徽章冲过去,红光像道劈开混沌的闪电,“你的破喇叭对我没用!”
红光罩住黑袍人,他手里的黄铜喇叭“嗡”地一声,喇叭口冒出黑烟,“噼啪”一声裂了道缝,“不——”他惨叫一声,把喇叭往刘子洋身上扔,刘子洋侧身躲开,喇叭摔在戏台的石板上,碎成了好几瓣,里面的零件滚出来,有的像小齿轮,有的像碎玻璃,一碰到地就变成了普通的金属渣。
随着喇叭破碎,巷子里的混界波像被关掉的收音机,嗡鸣声渐渐消失了。那些长错地方的零件开始慢慢归位。修鞋匠的手指头彻底变回原样,正对着手吹气;卖糖葫芦的老汉肋骨上的红果果掉下来,变成了普通的糖葫芦;老太太的耳朵也变回了原样,虽然还红红的,总算不是门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