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嘴里叼着根草,走两步就吐掉,再叼一根,烦躁得不行:“这黑风岭咋还没到?走了快俩时辰,脚都磨出泡了,早知道刚才在形变涧多歇会儿。”
“歇啥?”苏清颜白了他一眼,“等会儿天黑了在荒山野岭过夜?你想喂狼?”
宋悦薇的全息屏一直亮着,屏幕上那个螺旋状的光点越来越清晰,边缘的光晕却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不是黑风岭,”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屏幕,“信号源偏移了,往东南拐了,不在黑风岭,在个叫‘幻质墟’的地方,能量场呈现‘虚化’特征,跟海市蜃楼似的。”
“幻质墟?”赵虎咂咂嘴,“这名听着就虚头巴脑的,是啥意思?东西都是假的?”
刘子洋握紧青铜徽章,徽章表面有点凉,不像之前那么烫,“虚化……意思是看着有,摸着没有?”
他们顺着宋悦薇指的方向往东南走,刚绕过一道山梁,就看见片灰蒙蒙的村落,趴在山坳里,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怪的是,那村落看着模模糊糊的,走近了反而更不清楚,屋顶像似的往下塌,又慢慢鼓起来,墙也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后面的树,却又挡着路。
“这地方咋跟隔着层毛玻璃似的?”赵虎伸手去摸前面的土墙,手直接穿了过去,啥也没碰到,他吓得往后蹦了三尺,“我操这墙是假的?”
墙后面突然钻出个老头,扛着锄头往地里走,脚踩着“地面”,却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他却直念叨:“地真硬,得使劲刨。”
“他踩的是空气吧?”赵虎指着老头脚下,明明是空的,离地还有半尺,“这老头看着挺正常,咋跟踩高跷似的?”
老头走到一片空地上,举起锄头往下刨,锄头穿过“地面”,啥也没刨着,他却点点头:“嗯,土挺松,能下种。”
“他把空气当土地了?”苏清颜皱眉,“这比形变涧的东西乱变还离谱,形变至少还有个东西在,这是连东西都没有,全靠想象?”
宋悦薇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老头和他周围的环境被分成了两层,一层是“实体”,一层是“虚像”,虚像层的土地、锄头都是半透明的,旁边标着“物质虚化”、“存在感知错位”。“看见没?这地方的物质被‘虚化’了,实体和虚像叠在一起,大脑分不清哪个是真的,所以老头觉得空气是土地,假锄头能刨地。”她指着远处的屋子,“你看那屋里的人,正围着个空桌子吃饭,筷子夹着空气往嘴里送,还吧唧嘴,他们肯定也这样。”
刘子洋往墟里走,果然见个媳妇在井边打水,水桶明明是空的,她提起来却“哎哟”一声,说“水真沉”;屋檐下,一个小孩举着根木棍,对着空气喊“驾!驾!”,像在骑竹马,木棍突然“啪”地断了,他愣了愣,捡起断棍继续喊,好像木棍还是完整的。
“整个墟的东西都虚实不分了?”赵虎看得直咋舌,“这比幻听幻视还邪门,幻听幻视至少知道是假的,这是把假的当真的,还能互动,这不是活在梦里吗?”
苏清颜掏出小陶瓮,里面装的是新调的“定质露”——用磁石粉、树脂和晨露熬的,据说能让虚化的东西暂时凝实,“试试这个,看能不能把虚的变实点。”
她往那个空水桶上倒了点定质露,淡灰色的液体沾在桶上,水桶“咔嗒”响了一声,里面突然多了半桶水,媳妇吓了一跳,看着水桶:“咋突然有水了?我刚才没打上水啊。”
“有用!”苏清颜眼睛一亮,又往小孩的断棍上倒了点,断棍“嗖”地一下接好了,小孩举着棍欢呼:“我的马没断!”
“这定质露比固形露还厉害啊!”赵虎高兴了,“清颜你这手艺能开个铺子了,专治各种花里胡哨的毛病。”
“别贫,”苏清颜白了他一眼,“这玩意儿时效短,顶多维持一炷香,还得找源头,不然一会儿又变回去了。”
他们走到墟中心的老槐树下,看见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块石头上,手里举着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是半透明的,像掺了水,往下漏的时候拖着长长的虚影,落在地上,变成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雾气飘过的地方,石头开始变得透明,像块玻璃。
“又是熵组织的杂碎!”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就想冲,被刘子洋按住。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兜帽下的脸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后面的树,眼睛里没有瞳仁,全是旋转的灰雾,“来得挺快啊,时序坪的时间、回环滩的循环、叠影峪的重影、回声谷的余响、崩解崖的解离、形变涧的易形……你们都搞定了,本事不小啊。”
“少废话,”刘子洋握紧青铜徽章,红光隐隐发亮,“你往地上撒的啥玩意儿?为啥这地方的东西都虚实不分?”
“这叫‘虚物尘’,”黑袍人的声音也是半透明的,像隔着层布,“能把物质的‘存在度’降低,让实的变虚,虚的变实,多自由?你想喝水,不用找井,脑子里想有,就有了;你想骑马,不用找马,捡根棍儿就行,多方便?熵组织要的就是这个,打破物质的束缚,让你们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不用干活,不用受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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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沙漏里倒了点黑色粉末,沙漏里的沙子突然变得更黑,漏下来的雾气也变成了黑色,飘到一棵树上,树突然变得像纸糊的,风一吹就破了个洞,洞里露出的不是树心,是片天空。
“我操树变成纸了?”赵虎指着树,“这虚物尘还能让东西变脆?”
“不止变脆,”黑袍人笑得更得意,“还能让虚的东西有‘杀伤力’,你看那个小孩。”他指着举着断棍的小孩,黑色雾气飘过去,小孩手里的断棍突然变成了把尖刀,他还在喊“驾驾”,尖刀差点划到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