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踏入“温情镇”的青石板路时,脚下的石板缝里钻出的不是往年的青苔,而是几株带着尖刺的蒺藜。镇口那棵百年“合欢树”,本该枝繁叶茂,开满象征团圆的粉色花朵,此刻却叶片枯黄,枝头挂着的不是花朵,而是被人用绳子系着的破布娃娃,风一吹,娃娃发出“呜呜”的哭声,像在哀悼某种逝去的东西。几个孩子拿着弹弓,瞄准树枝上的鸟窝,笑着说“打下来烤着吃,比看这破树强”。
“检测到异常情感信号湮灭。”宋悦薇的全息影像悬浮在合欢树的枯枝上,她面前的情感连接图谱上,代表“亲情温暖”“友情深厚”“爱情甜蜜”的粉红色光带正在被灰黑色的“冷情雾”冻结、碎裂。“过去72小时,发生1037起‘情感湮灭事件’:调解家庭矛盾六十年的老族长温伯,突然把自己的调解记录本扔进了冰窖,说‘管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没用,各过各的最省心’,还把祖传的《温情录》烧了,说‘骗人的鬼故事’;负责记录家族亲情故事的账房,把故事集当废纸卖了,说‘记这些谁爱谁的没用,利益才是真的’;甚至温情镇的镇村之宝——明代匠人打造的‘传家玉佩’(由一块整玉雕琢成一对,象征‘骨肉相连’,玉佩遇亲人会微微发热),玉质正以每小时42处的速度变得冰冷,纹路以每小时43处的速度模糊,有人把它当普通石头扔进了河里,说‘还挺沉’。”
赵虎穿着镇上货郎的棕色布衣,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情感检测仪,对着一户冷漠的人家检测。屋内的母亲正把一碗热汤放在桌上,孩子说“妈,我渴”,母亲却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倒”,孩子不小心打翻了汤碗,烫到了手,母亲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说“活该,谁让你不小心”。检测仪屏幕上的粉红色“情感波动线”变成了一条平直的黑线,像冰封的河流,发出微弱的警报:“母子间的‘情感浓度’为零,‘共情能力’完全丧失——他们的情感被湮灭了,把冷漠当理智,把温情当软弱,把自私当常态。”
他用镊子夹起一片合欢树的枯叶,放在显微镜下:“这是‘冷情雾’的固态颗粒,和‘冷情雾’‘乱典雾’同属熵组织的破坏因子,但专门作用于情感中枢系统。它能干扰大脑的边缘系统和前额叶皮层,让人对亲情、友情、爱情产生麻木感,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把‘温情脉脉’当成‘虚伪做作’,把‘情感连接’当成‘束缚枷锁’——而且这种干扰具有‘关系层级性’,越是亲密的关系,情感湮灭得越快;越是深厚的感情,冷却得越彻底。”
苏清颜在镇尾的“忆情堂”里,围着一口老铜炉忙碌。炉里熬着的不是寻常汤药,而是她用记忆面包碎屑混合着温情镇特有的“温情泉”泉水(据说饮之能让人重燃爱意、感受温暖)熬成的“忆情汤”。几个被情感冷漠困扰的老人用陶碗舀起汤,慢慢饮下,脸上露出痛苦的困惑:“我刚才……是不是太冷血了?”一个曾把生病的邻居接到家里照顾的老妇人看着窗外,“以前我家老头子生病,邻居们轮流来看他,怎么现在我连自己的孙子都懒得管……”
“这是‘情感记忆的抗冻性’。”苏清颜搅动着锅里的汤,汤面泛起的涟漪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寒冬里,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分享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笑声温暖了整个屋子;暴雨中,朋友撑着伞送自己回家,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肩膀湿透却心里暖和;病床上,爱人细心照料,喂水喂药,眼神里的关切比良药还管用;节日里,亲戚们聚在一起,互相拜年,说着暖心的祝福,“冷情雾能湮灭当下的情感,但很难彻底抹去深埋在记忆里的‘温情本能’(比如第一次被母亲拥抱的温暖、朋友雪中送炭的感动、爱人不离不弃的深情)。这些记忆就像埋在冻土下的种子,只要春天来了,就能重新发芽。”
刘子洋走进镇中心的“温情堂”。这座百年厅堂曾是镇民们表达爱意、传递温暖、化解矛盾的地方,堂内的“亲情墙”上贴满了全家福照片和亲情故事:“李家夫妇照顾瘫痪的母亲二十年”“张家兄妹互相扶持,供妹妹读完大学”“王家邻居在灾年互相接济”。此刻,照片被人撕得粉碎,故事被用墨汁涂得漆黑,墙上被写上“假”“装”“恶心”等侮辱性字眼。堂中央的“温情钟”(每当有感人的温情事件发生,就会敲响此钟,传递温暖)被人砸断了钟绳,钟体上被凿出了无数个小洞;角落里的“情感档案”(记录着镇内的温情故事和感人瞬间)被扔进了垃圾桶,有人笑着说“记这些谁对谁好的没用,好也是装的”。
最让人心疼的是堂内的“温情碑”,碑上刻着温情镇的镇训:“血浓于水,情重于金;互相关爱,彼此温暖;温情常在,岁月静好。”此刻,“血浓于水”被凿成了“血不如钱”,“情重于金”被改成了“情轻于纸”,“温情常在”被涂成了“冷漠最好”。一个年轻人靠在碑上,玩着手机游戏,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说“什么温情不温情的,游戏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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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源头了。”宋悦薇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温情堂的横梁上,她的手指指向屋顶悬挂的一盏青铜灯,灯座上刻着的“情深意重”四个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僵硬,“灯座内部有一个‘冷情核心’,和赵虎检测到的冷情雾成分一致。它释放的‘情感湮灭波’,能让半径一千米内的情感连接全面断裂,而且这种断裂具有‘不可逆性’——暴露在雾中超过48小时,情感神经会产生永久性损伤,就像……被冻僵的心脏,再也跳不动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袍的人影突然从温情堂的阴影里走出来,长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全家福碎片,带起一阵灰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碎片上的笑容迅速变得僵硬、冰冷。“刘子洋,你总是在守护这些虚伪的温情。”他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傲慢,像在看一群沉溺于幻想的傻瓜,“或者说,‘情感的枷锁’?温情是软弱的表现,爱意是愚蠢的根源,亲情是累赘的负担。剥离这些,才能让人‘理智’,不是吗?”
“熵组织的‘冷情者’。”刘子洋的手按在腰间的青铜徽章上,徽章上的纹路在冷情雾中泛起微弱的粉红色光芒,“你和‘冷情者’‘乱典者’是一伙的,都想让人类变成没有情感、没有温度、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行尸走肉?不,是‘理智的强者’。”冷情者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陶瓶,对着温情堂内的“温情碑”喷洒,碑体上的文字瞬间变得更加冰冷,石质像被冻结了千年,用手一碰就掉渣。“情感是决策的干扰项,温情是效率的绊脚石。一个理智的人,不应该被亲情、友情、爱情所左右,应该只以利益为导向。你看,那些冷漠无情的人,往往比多愁善感的人更成功;那些斩断情感羁绊的人,往往比被情感拖累的人更自由。这才是‘进化’的方向。”
他打了个响指,温情堂的青铜灯突然炸裂,无数灰黑色的冷情雾像寒气一样弥漫开来。屋外传来冷漠的议论声,原本还能勉强维持表面温情的镇民彻底陷入了情感冰封:有人把生病的父母赶出家门,说“自己顾不过来”;有人在朋友落难时不仅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说“谁让他以前比我强”;一对恋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分手,互相指责,说“早就不想在一起了”;一个孩子迷路了,哭着找妈妈,路过的人却都视而不见,有人甚至绕着走,说“别沾上身,麻烦”。
“看看吧,这才是‘高效’的世界。”冷情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快意,“没有了那些虚伪的温情,没有了那些沉重的情感,每个人都能轻装上阵,只追求自己的目标,多‘理智’!”
刘子洋突然想起苏清颜的“情感记忆的抗冻性”理论,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清颜连夜做好的“忆情饼”。饼里混合了温情镇历代温情故事的记忆:母亲的怀抱、朋友的鼓励、爱人的眼神、邻里的互助、陌生人的善意……他将一块忆情饼扔向那个赶走父母的人,那人下意识地接住,咬了一口,脸上的冷漠瞬间被痛苦取代,随即捂住头蹲在地上,“我怎么会……我小时候生病,我妈一夜没合眼照顾我……”
苏清颜的声音从温情堂外传来,她带着一群老人在堂前的空地上,讲述着温情镇的温情故事:“那年我发高烧,是邻居王婶背着我走了十里山路去看医生;那年我家遭了灾,是亲戚们你一袋米我一袋面帮我们度过难关;那年我失恋想不开,是朋友们天天陪着我,开导我……”老人们一边说一边流泪,声音虽然苍老,却像一股暖流,慢慢融化着冷情雾带来的坚冰。随着讲述声越来越响,温情堂内的冷情雾开始消散,正在落井下石的人停下了嘴,看着落难的朋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把父母赶走的人站在门口,望着父母蹒跚的背影,突然追了出去。
赵虎带着几个年轻镇民冲进温情堂顶层,他手中的检测仪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红点锁定在青铜灯炸裂后露出的金属核心——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灰黑色球体,表面冰冷刺骨,没有任何温度,正不断释放着冷情雾。“找到‘冷情核心’了!”赵虎启动激光切割器,红色的激光束落在金属核心上,溅起一串火星,“这东西在吸收‘情感能量’,越是深厚的情感,它吸收得越快!”
冷情者见状,突然从长衫下抽出一把剑,剑身泛着冰冷的寒光,没有一丝温度,直刺赵虎。“休想破坏我的计划!”他的剑还没靠近,刘子洋已经挡在赵虎身前,腰间的青铜徽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粉红色光芒,光芒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剑刺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剑身的寒光瞬间被光芒驱散,冰冷的气息也消失了。
“你的力量……来自那些虚伪的温情?”冷情者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不,来自那些用爱和温暖连接起来的心灵。”刘子洋一拳砸向冷情者的胸口,青铜徽章的光芒顺着拳头涌入对方体内,冷情者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冰块一样冒出灰黑色的烟雾。“情感不是枷锁,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温情不是软弱,是社会最温暖的底色。没有了情感,人就变成了冰冷的机器;没有了温情,世界就变成了寒冷的荒原;没有了爱,生命就失去了意义——这些,你永远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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