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偶从何而来?”沈聿声音沉冷。
“是…是兵部武库司统一调拨至各军营的…”裴九霄的声音仍在发颤,“但…但我用的那一具,似乎是月前新换上的…”
兵部武库司…又一个衙门被牵扯进来。
沈聿凝视着指骨上的日期,目光锐利如刀。
戊寅年,丙戌月。
或许,一切的起点,并非上元节那场诡异的灯焰,而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裴公子,”沈聿收起指骨,语气不容置疑,“随本座回镇抚司衙门。有些旧案,该重新审一审了。”
风雨欲来,而这场风暴的中心,似乎正围绕着三年前那场未曾昭雪的死亡,悄然汇聚。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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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衙门,地下一层的秘档房。
这里比诏狱更干燥,却更令人窒息。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墨锭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无数隐秘和罪愆的沉郁。高耸到顶的木架将空间分割成无数逼仄的通道,上面堆满了卷帙浩繁的案牍,每一卷都可能关联着一条人命或一桩足以颠覆朝野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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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在这里显得格外微弱,努力驱散着角落厚重的黑暗。
沈聿屏退了所有吏员,只带着裴九霄一人置身于这片巨大的、沉默的档案海洋之中。他从一个标注着“丙子至庚辰”年号的架格深处,抽出一只积满薄尘的深紫色桐木匣子。
匣盖开启,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里面躺着的,正是三年前关于前任钦天监监正裴禹暴毙一案的完整卷宗。纸张微微泛黄,墨迹犹存。
裴九霄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死死盯着那卷宗,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毒物。
沈聿面无表情,将卷宗在面前的长条案上缓缓铺开。他的动作冷静而精准,如同在进行一场解剖。
“戊寅年,丙戌月,丁亥日。”沈聿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档案房里回荡,念出的正是卷宗上记录的裴禹死亡日期,与那指骨上所刻完全吻合,“卷宗记录,令尊于钦天监值夜时,突发心疾,呕血不止,待宫中医官赶到,已回天乏术。结论:积劳成疾,猝亡。”
裴九霄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压抑三年的悲愤终于决堤:“积劳成疾?我父亲身体一向康健!那夜他入宫前还曾与我论及星象,言语间毫无异常!怎会突然就……”他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沈聿的目光却并未看他,而是凝在卷宗末页的几处细节上。
“验尸格录:口鼻确有血迹,但……指甲青紫,并非心疾典型之状。”“现场勘验:值房内星盘微有散乱,桌角似有新鲜刮痕,记录……模糊不清。”“证人证言:仅有当夜两名值守博士,言说听见裴监正房中似有重物倒地声,闯入后便见其已倒地不起。证词……几乎一字不差,过于工整。”
他的指尖点在那几行字上,声音冷彻:“漏洞百出。”
裴九霄凑近看去,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他们……他们竟如此敷衍!欺瞒至今!”
“不是敷衍,”沈聿抬起眼,眸光深寒,“是有人需要这个结论。”
他的手指移向卷宗末尾的签名处。
主审官:时任锦衣卫指挥同知,高昶。副审:钦天监监副,萧彻。用印:钦天监、锦衣卫、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