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沈星澜血刃仇敌那日,新帝陆昭然亲手为她斟了杯酒:“十年布局,终得雪耻。”她含笑饮尽,再睁眼却回到十五岁被送进宫的那天。前世欺她辱她的太监正捏着嗓子道:“能伺候皇上是你修来的福分——”殿门突然轰然倒塌,少年天子赤红着眼闯入:“谁敢动朕的镇北侯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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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还残留着那杯御酒的灼热与甘醇,像一道烙铁印下的终结。然而下一刻,刺耳的尖利嗓音便撕破了那片混沌的暖意。
“沈姑娘,别给脸不要脸!能进宫伺候皇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星澜猛地睁眼。
视野先是模糊,旋即清晰。金碧辉煌的宫殿,熏香甜腻得令人作呕。面前,那张布满褶子、涂着厚厚白粉的脸,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贪婪盯着她。
是张太监。那个前世初入宫时,夺了她母亲唯一遗留下的玉簪,反手又将她推入冰水之中,笑她“侯门嫡女也不过如此”的阉奴!
身体的反应快过思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竟真的干呕了一下,手腕却被一只冰冷黏腻的手死死攥住。
“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张太监嫌恶地皱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咱家的话,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乖乖学了规矩,晚上才好去伺候万岁爷……”
他另一只手挥了挥,旁边两个面无表情的老嬷嬷立刻上前,手里的银托盘中,放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和一套明显逾矩的妃嫔服饰。
前世的恐惧与屈辱如同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就是这里,就是这一刻!她的人生从这里彻底滑入深渊。
不能重演!绝不能再重演!
血液里属于镇北侯府的悍烈在这一刻轰然苏醒。她眸光一厉,另一只自由的手猛地攥紧,蓄力——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再任由这群蛆虫作践!
就在此时——
“轰!!!”
一声巨响震彻殿宇,沉重的金丝楠木殿门竟如同纸糊一般,从外部猛然炸开!木屑纷飞,碎碴四溅,一道刺目的天光劈入这淫靡压抑的殿堂。
烟尘未散,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雷霆之怒,疾冲而入。
“谁敢动朕的镇北侯嫡女?!”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属于少年天子的极致震怒。
所有宫人骇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一片,抖如筛糠。张太监脸上的倨傲瞬间碎裂,被极致的惊恐取代,攥着沈星澜的手下意识松开,腿一软就瘫跪下去:“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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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然却看也未看旁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殿中那个孤零零站着的少女身上。十五岁的沈星澜,衣衫尚且整齐,脸色苍白,唇瓣被咬得没了血色,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惊悸、恨意、决绝,以及……一丝他看不懂的、仿佛历经生死重逢的震动。
这眼神,像一把钝刀,狠狠锉过陆昭然的心脏。
他几步抢上前,玄色龙袍的衣摆扫过地上跪伏的蝼蚁,带着风尘仆仆的急促。动作却在那少女面前猛地顿住,变得近乎笨拙的小心。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确认她是真实的,却又怕唐突惊扰,指尖在半空微颤着停下。
“星…沈…”他喉结滚动,声音艰涩得变了调,最终吐出三个字,“你没事?”
沈星澜怔怔地看着他。
年轻的陆昭然。眉眼间尚未被十年帝位的孤冷彻底侵蚀,此刻那眼底铺天盖地的惊怒和后怕,几乎要满溢出来,灼烫得让她心脏骤缩。
为什么?现在的陆昭然,与她记忆里十五岁初遇时那个冷漠疏离、甚至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少年君王,截然不同!
更像……更像最后那个为她斟酒、与她共饮、眼底有着复杂情绪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