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搀扶着几乎崩溃的队员和油尽灯枯的萧彻,踉跄着逃离了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色花海。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妖异的红光,听不见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花香,众人才敢稍微放缓脚步,瘫倒在一条干涸的旧水渠旁,剧烈喘息。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骨头,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李卫东强打精神,检查了一下那名触碰曼陀罗花的队员。后者已经不再嘶吼,陷入了昏厥,但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抽搐,显然仍在遭受极大的精神折磨。他的情况很不妙。
“道长,他……”李卫东看向倚靠在渠壁、紧闭双目的萧彻。
萧彻缓缓睁开眼,眼神疲惫至极,却依旧带着一种冷澈。他微微摇头,声音沙哑:“心神被未来碎片冲击……能否醒来,看他造化……外人,难助……”
他从那件几乎碎成布条的道袍内衬里,艰难地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仅剩的两颗散发着清苦药味的丹丸,自己吞下一颗,将另一颗递给李卫东:“化水……喂他服下……固魂安神……能做的……仅此而已。”
李卫东连忙照做。
服下药丸后,那队员抽搐的频率明显减缓,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暂时处理完伤员,气氛再次陷入沉重的寂静。血雨早已停歇,夜空依旧阴沉,远处化工厂的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伤疤,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的噩梦。
萧彻重新闭上眼睛,试图调息,但眉头却越皱越紧。与那怨灵和邪门抗衡,几乎耗尽了他所有法力,甚至伤及了根本。体内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空空荡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撕裂般的痛楚。
然而,比身体创伤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怀中那样东西。
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破烂的衣物,触碰到了怀里那块坚硬、冰冷,却又隐隐发烫的碎片。
——那是他在最后关头,斩破那扇怨念之门时,从崩碎的门扉核心处,强行攫取到的一小块残片。入手冰冷刺骨,却又奇异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灼热,材质非金非玉,上面残留着极其微弱却无比邪异的能量波动。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碎片的瞬间——
嗡!
他脑海猛地一震!眼前的疲惫、水渠、同伴瞬间模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幕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幻象:
他看见自己身穿玄黑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屹立于万丈高台之上!脚下是匍匐叩拜的万千臣民,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震天动地!苍穹之上,祥云缭绕,仙乐飘飘!
他的手中,稳稳托着一枚光芒万丈、雕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鸟虫篆的——传国玉玺!
一股掌控天地、言出法随的无上权力感充斥着他的身心,那是足以让任何凡夫俗子乃至修行之人彻底疯狂的极致诱惑!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荣光与权力达到顶点的刹那!
他手中的玉玺猛地爆发出漆黑如墨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祥云仙乐,化作无数狰狞咆哮的怨毒龙影!
脚下的臣民化作森森白骨,高台崩塌为无尽深渊!
而他本人,则被那无数条从玉玺中冲出的黑龙死死缠绕,龙口噬咬他的肢体,撕扯他的魂魄!他试图挣扎,却发现那身象征至尊的衮服变成了最坚固的枷锁,那顶冕旒化作燃烧的烙铁,死死禁锢着他的头颅!
他低头,看到手中的玉玺哪还有什么光芒,分明是一颗仍在跳动、流淌着污血的漆黑心脏!
“呃啊——!”
幻象中的极致痛苦与现实中身体的创伤叠加,让萧彻猛地睁开眼,失控地低吼出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心脏狂跳,仿佛真的被恶龙撕咬过一般!
“道长?!”旁边的李卫东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破拆斧残柄。
萧彻大口喘息着,眼神中残留着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猛地再次伸手入怀,紧紧握住那块发烫的碎片,那真实的触感告诉他,刚才那一切并非虚妄!
那不是简单的未来碎片……那是……警示?!或者说……是这东西本身携带的、足以惑乱心智的可怕诅咒!
玉玺……称帝……吞噬……
一个个关键词在他脑中疯狂撞击。
这碎片……究竟是什么来头?那怨灵苦心孤诣百年,设下如此惊天大局,真正的目标难道并非简单的复活,而是……为了重现这枚象征着无上权柄与诅咒的玉玺?!
而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恐怖计划的一部分,亲手将一枚碎片带了出来?!
这东西是祸根!绝不能留!
他下意识就想将这碎片掏出扔掉。
但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那碎片上的灼热感骤然加剧,仿佛活物般抵触着他的意图。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灵气(或者说魔气?)竟从中渗透出来,顺着他接触的皮肤,缓缓流入他干涸欲裂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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