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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精神传承(第1页)

京城依旧。坊市喧嚣,车马辚辚,朱墙碧瓦沉默地见证着尘世繁华。阳光洒在棋盘般的街巷上,似乎与过去并无不同。但若细心体会,空气中原先那根无处不在的、紧绷的、属于东厂番子的弦,似乎悄然松弛了几分。

北镇抚司的衙门,依旧森严,却少了些往日的阴鸷戾气。门前那对石狮被雨水冲刷得干净,少了血污的痕迹。

值房内,陈设依旧简朴,却换了主人。

裴九霄坐在轮椅上,面前不再是堆积如山的急件卷宗,而是几份梳理得条理清晰的案牍。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咳嗽声不时响起,但眼神沉静锐利,已然有了掌控全局的从容。

“方哲。”他唤道。

“属下在。”方哲上前一步,青年身姿挺拔,眉目间带着读书人的沉静与法律的严谨。他如今负责所有案卷的最终复核,一丝不苟。“南城那桩纵火案,证据链复核无误,可以移送大理寺了。注意文书格式,引律要精准。”“是。”

“韩猛。”“在!”韩猛声音洪亮,他是雷震一手带出来的,继承了其师的刚猛,却更多了几分沉稳。负责内部整训与要犯缉拿,令行禁止。“明日押送漕银案犯赴刑场,加派一队人手,沿途警戒,不得有任何差池。”“得令!”

“程文。”程文应声而出,他如今将北镇抚司浩如烟海的档案打理得井井有条,检索效率远超以往。“调取三年来所有涉及古玩走私的旧档,与近期黑市流通记录做比对,侯三那边需要。”“明白,即刻去办。”

雷震站在裴九霄身侧,虽已升任同知,却依旧习惯性地护卫在旁,如同沉默的山岳。他的职责更多转向对外震慑与协调各方势力,那把绣春刀虽未轻易出鞘,但其存在本身便是秩序的象征。

侯三则依旧如同阴影,来去无踪。他的情报网络愈发精妙,不再仅限于市井,甚至渗透到了某些过去针插不进的角落。此刻他并不在场,或许正于某处茶楼酒肆,与线人交换着微不足道却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们不再是一个人身旁忠诚却略显被动的执行者,而是一个各司其职、运转高效的集体。决策经由商议,行动遵循律法与程序,虽偶有争执,却总能最终统一于萧彻当年定下的基调——“依法,守序,护民”。

他们依旧会面对罪恶。贪腐的官员、凶残的盗匪、狡诈的骗子…阳光下的阴影从未彻底消失。但如今的北镇抚司,不再依靠恐怖与冤狱,而是依靠缜密的侦查、扎实的证据、以及那柄名为《大明律》的标尺。

一次,缉拿一名与朝中某侍郎有亲的巨贾时,对方气焰嚣张,扬言要让北镇抚司“吃不了兜着走”。裴九霄只是冷静地让方哲将一桩桩、一件件铁证摆在对方面前,从走私账目到贿赂清单,清晰无比。最终,那巨贾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没有刑讯,没有恐吓,法律本身,便是最强大的武器。

另一次,解救一批被拐卖的妇孺,行动干净利落,事后并未大肆宣扬,而是由程文细心核对籍贯,韩猛派人一路护送返乡,安排得妥帖周到。百姓的感激,化为一封封字迹朴拙的感谢信,悄悄塞在北镇抚司的门房。

改变是细微的,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京城的地下秩序依旧存在,却不得不开始适应新的规则——那规则并非来自某个人物的喜怒,而是来自白纸黑字的法条和一支逐渐恢复公正的暴力力量。

茶楼酒肆间,关于“萧青天”的传说渐渐变成了“北镇抚司如今办事,讲究”。人们依旧敬畏那身飞鱼服,但恐惧之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信赖?

至于那曾经搅动风云、引得无数人觊觎争夺的“龙脉煞气”、“邪剑”、“弑君阴谋”…随着铸剑山庄的彻底崩塌、曹吉祥的失势隐退、以及时间的流逝,已渐渐沦为志怪传说的一部分,在夏夜的闲聊中被提及,换来几声惊叹或怀疑的嗤笑,再无人当真。那惊心动魄的过往,似乎真的已沉入历史的尘埃,被京城的日常繁华所覆盖。

西山脚下,茅屋孤灯。

萧彻偶尔能从村民零星的议论、或者裴九霄极其简略的信中(只报平安,不提具体),拼凑出京城的只鳞片爪。

他知道裴九霄他们做得很好。他知道那盏灯,并未熄灭,反而在新的掌灯人手中,燃烧得更加稳健。他知道,京城依旧繁华,甚至可能…更加太平了一些。

他坐在溪边,握着鱼竿,听着风声送来远方的模糊人声。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在听到某些particularly令人安心的消息时,那深潭般的眼底,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水波微澜般的慰藉。

然后,他会继续专注于眼前的浮漂,专注于呼吸间带着药草清苦的空气,专注于这副残躯与病痛每日的拉锯。

他的时代,已然落幕。轰轰烈烈,又归于沉寂。

而新的时代,正由那些他挑选、培养、托付的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稳稳地推动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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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仍有暗流,仍有挑战,但那已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火炬已传。光明未熄。如此,便好。

他缓缓提起鱼竿,鱼钩上空空如也。他却并不在意,只是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远方,城市轮廓依旧,人间烟火如常。

龙脉深藏,煞气消散。唯余太平歌声,袅袅不绝。

岁月在西山脚下,仿佛被溪水浸透,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沉静。萧彻的茅屋,成了这片山水间一个几乎固定的点缀,如同溪边那块被磨光了棱角的石头。

他的日子过得越发简单,简单到只剩下几件重复的事:醒来,喝药,去溪边,归来,睡下。周而复始。

身体像一架过度磨损的旧机器,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伴随着无形的滞涩与呻吟。畏寒成了常态,即便在盛夏,他也常常需要裹着那件厚实的旧斗篷。咳嗽是忠实的伴侣,时而轻微,时而剧烈,撕扯着肺叶,在寂静的山野间传出很远。咯血不再频繁,但每一次都意味着他又虚弱了几分。

墨先生来的间隔越来越长,带来的药方也越来越趋于温和调养,而非治疗。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看着萧彻的眼神,带着医者无奈的平静。他们之间话很少,常常只是诊脉,针灸,留下药包,然后相对沉默地坐一会儿。

“还能撑多久?”有一次,萧彻难得主动开口,声音嘶哑得像风吹过干枯的芦苇。

墨先生捻着胡须,看着窗外连绵的秋雨,良久才道:“油灯将尽,全看灯芯还能捻多细。或许一冬,或许…更短。”

萧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

他依旧去溪边钓鱼。鱼竿更旧了,手也更稳了,虽然依旧很少能钓上鱼来。他坐在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忘了抛竿,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流,目光空茫,不知投向何处。

过往的碎片依旧会袭来,但不再带有尖锐的痛楚,更像是一些褪了色的、别人的故事。诏狱的寒冷,铸剑炉的灼热,金銮殿上的博弈…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开始更清晰地记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母亲年轻时哼过的一支模糊歌谣,父亲书房里墨锭的特定香气,甚至是很久以前,某个春日午后,落在窗棂上的一只蝴蝶翅膀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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