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浸血的沼泽。煞气,不再是以往那种飘忽的黑雾,而是凝成了如有实质的暗红粘丝,从岩壁的每一道缝隙里钻出,蠕动着、缠绕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它们贪婪地舔舐着最后几张飘落的传统驱煞符,符纸上的朱砂纹路瞬间黯淡、焦黑,化作飞灰,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
“没用…完全没用!”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发颤,手中的桃木剑已被煞丝侵蚀得坑坑洼洼。
陆昭然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指尖掐入掌心。他带来的、师门引以为傲的传承符法,在这变异的新煞面前,脆弱得像纸。那暗红粘丝不仅免疫符咒,更在吞噬灵力,反过来壮大自身。再这样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这恐怖的煞气潮汐吞没,化作滋养它的养料。
不能退。身后是刚刚发现的、可能指向轮回核心的古老祭坛碎片,更是数名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同门。
电光石火间,他脑中闪过在宗门禁阁偶然瞥见的一页残卷,上面记载着一种近乎悖逆的符纹构想——以煞制煞,逆转为用。当时被视为邪道,立刻被封存。但此刻,那扭曲、叛逆的纹路如同烧红的铁烙,清晰地映现在他脑海。
赌一把!
“帮我撑住十息!”陆昭然对身旁仅存的还能战斗的师弟低吼一声,猛地咬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涌出。他竟不用朱砂,而是以自身精血为媒,凌空疾书!
指尖划过空气,带出的不再是中正平和的灵能,而是带着一股决绝的锐利与破坏意。他强行将那页残卷上的叛逆纹路与基础固土符相结合,每一笔勾勒都抽离着他大量的精神和灵力,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围的煞气似乎被这陌生的能量波动刺激,更加狂躁地扑来。
师弟挥舞着已然残破的法器,剑光黯淡,险象环生,为他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成了!
最后一笔落下,一道前所未见的符咒悬浮于空。它不再闪耀金色辉光,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凝结血块的暗红,纹路诡谲,透着一股不稳定的狂暴能量。
“去!”陆昭然用尽力气将其拍向煞气最汹涌的岩壁。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只有一瞬间极致的寂静。
嗡——
符咒触壁,暗红光芒猛地向内一缩,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撼动整个地脉的庞大能量轰然爆发!
不是向外,而是向内疯狂撕扯!
轰隆隆隆——!
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如同巨兽在脚下翻滚。头顶岩壁疯狂开裂,磨盘大的石块暴雨般砸落,脚下地面剧烈颠簸、倾斜。整个地下密道在这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开始不堪重负地崩塌!
“昭然师兄!”师弟惊骇欲绝,撑起最后的护罩抵挡落石。
陆昭然自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威力竟如此恐怖!
烟尘弥漫,碎石如瀑。剧烈的震荡中,一侧原本厚重无比的岩壁,竟在那股诡异符咒的撕扯和地动山摇的双重作用下,轰然向内塌陷,露出了一个巨大、幽深、仿佛巨兽喉咙的洞口。
洞内,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而是天然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空腔。一股远比外部浓郁百倍、几乎让人窒息的古老煞气混杂着某种冰冷、死寂、却又磅礴无比的能量波动,从洞口汹涌而出。
那能量波动,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熟悉感——与那轮回祭坛同源,却更加原始,更加核心!
地动山摇渐渐平息,残存的密道内一片死寂,只有碎石偶尔滑落的窸窣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望着那突兀出现的、仿佛直通地狱的入口,忘了呼吸。
陆昭然脸色苍白,喘着粗气,指尖仍在滴血。他冒险一搏,竟真的炸开了伪装,暴露了这深藏于大地之下、被严密守护的……
核心入口。
代价是,他们可能先被这崩塌和洞内未知的危险埋葬。
烟尘如浓雾般翻滚,刺鼻的土腥味混杂着那洞口中逸散出的、更加阴冷古老的煞气,呛得人肺叶生疼。碎石仍簌簌而下,砸在残破的护身光罩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咳咳……”陆昭然单膝跪地,咳出一口带血的沫子。指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精血损耗带来的虚弱感潮水般涌上,但他顾不上了。目光死死盯住那崩塌露出的巨大洞口。
那并非人工开凿的整齐通道,更像是某种地质巨变撕裂出的伤口,边缘狰狞,幽深不知几许。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暗沉煞气从中缓缓流淌出来,不像外面那般狂躁攻击,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冰寒死寂的压迫感,仿佛亘古以来便盘踞于此,漠视着一切闯入者。在这死寂的煞气深处,却又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核心的波动——与祭坛同源,却更纯粹,更古老,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师兄!”幸存的师弟搀扶着另一名伤者,踉跄靠近,脸上惊魂未定,更多的却是看向那洞口时的骇然,“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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