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枚祖传的铜钱,如同在他掌心扎根生长,熔进了骨血,烫意疯狂地沿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液沸腾,骨骼嗡鸣。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棺中那具“尸身”产生了更骇人的变化。眼皮之下,眼珠的滚动从轻微变得剧烈,仿佛一个沉睡了太久太久的人正挣扎着要醒来。那浓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猛地睁开!
更令萧彻头皮炸裂的是,他手中那半枚灼热的铜钱与棺中男子掌心的那半枚,共鸣达到了顶点。不再是低鸣,而是一种尖锐至极、直刺魂魄的嘶啸!两半铜钱之间的无形引力骤然化作实质——
嗡!
他掌中那半枚铜钱猛地脱手而出,却不是掉落,而是化作一道灼热的暗红色流光,直射棺内!
与此同时,棺中那半枚铜钱也自行浮起,迎了上去。
两半分离百年的铜钱,在这幽暗的地底,在这口诡异的玄铁棺椁之上,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了一处!
完整铜钱成型的一刹那,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将棺中男子和棺外萧彻惊骇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光芒一闪即逝,随即彻底黯淡下去,“当啷”一声,那枚完整的铜钱掉落在棺中男子的胸口衣襟上,颜色古朴,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从未存在过。
那强行灌入脑中的冰冷记忆洪流,也因此番剧变而骤然中断、消散。
灼热感如潮水般退去,掌心只留下一个狰狞的、焦黑的烙印,深可见骨,剧痛仍在持续地抽搐着。
地下重归死寂。
只有萧彻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和他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咚咚声。
他死死盯着棺内。
那双眼睛……没有睁开。
剧烈颤动的眼睑平复了下去,眼珠也不再滚动。棺中的男子依旧安静地躺着,面容鲜活如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惊悸之下的幻觉。
唯有那枚静静躺在他胸口衣襟上的、完整的铜钱,无声地证明着方才发生的惊悚与真实。
萧彻缓缓抬起剧痛颤抖的右手,焦黑的掌心上,那铜钱形状的烙印仿佛自有生命般灼痛。他再低头看向棺中那枚完整的铜钱,一股寒意从脊椎骨最深处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祖传的半枚是钥匙?
而这棺椁,这与他容貌相同的初代指挥使……
是什么?
开国夜宴,太祖皇帝那和煦微笑下递出的毒酒,冰冷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那杯酒,是给“他”的。
那永绝后患的命令,是对“他”说的。
萧彻缓缓后退,背脊抵上了冰冷潮湿的土壁,寒意透衣而入,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无法从棺中移开分毫。
百年的传说彻底粉碎,露出的真相狰狞而冰冷,带着致命的谜团和足以将整个王朝焚烧殆尽的秘密,在这地底深处,静静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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