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措。
半晌,盯着她苍白的脸,抿了下唇秋:“你在生我的气?”
他承认他有些失策,失策于南方河水的冷,再擅水的人跳下去,撑不过一刻也会四肢坏死。
“你睁开眼,骂吧,打吧,然后我照顾你,我给你端茶倒水,我伺候你,木舟,行不行。”
“……”
室内静静的,但他能感觉到她沉稳的呼吸,和被褥下胸脯的起伏,他闭闭眼,手反去,细细摩挲过她的脸和脖子,停在被褥上方,与那柔软的胸脯一同起伏,而后睁开眼。
“够了木舟,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等在外面的武婢和部曲一直没有走,隐约听见他说什么,两人还以为女郎醒了,脸上都带出笑容。
谁知下瞬门被谢春深推开,他挡住了全部视线,“你们女郎要一盆热水,还有一张帕。”
谢春深用云水县的土方子照顾她,从傍晚熬到第二日天边肚白,十几根蜡烛烧干。
木漪在一串清凌凌的鸟叫声中醒来,断了梦,一瞬忘记梦中内容。
手脚还是酸痛,层层叠叠加上来的被褥,让她被包成了蝉蛹,抬手,才发觉身上湿黏。
伸出手,将大山般的被褥一床又一床推下地。
这些声响惊动了室内的另外一人。他身形在冬日的晨光里晃动,木漪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谢春深闭眼倚在案上,以手撑额侧,像是在小憩。
他睡的较浅,其实也没睡多久,因此一听见动静便皱几下眉,睁开眼,就着这姿势看她。
木漪撑床,想要坐起来。
他眼眸里有晨光,又软又碎,心无旁骛看着她,竟然年轻少年了不少。
木漪久睡才醒,反应尚有些慢,被他用这种目光看得愣了愣。
——他本是好看的,可惜心肠歹毒,没有女人敢接近。
谢春深起身过来,俯身拖住她的腰,她僵了一下,手躲着他,往另一边挪,靠坐在塌柜上。
入水后的画面,在肢体接触时一点点浮了上来,木漪摁住他为自己忙碌的手,然后,一点点挪下了塌:
“谢春深,我把你的钱都还给你,我们之前划清界限。”
他压住她缩回去的,有些冰凉的手,木漪冷冷看着他无暇的侧颜,包括那颤抖的睫毛。
不知为何,悲伤的情绪突然涌出:
“你总是逼我,不给我留任何退路,我聪慧,你便利用我的聪慧,我能挣钱,你便在我身上剥削取财帛。
你为了你的欲望,迟早要将我害死。
这一次,我差点死了。
跟你的生意、交易,我都要到此为止,我再也不要和你扯上关系。”
“可是我们是一起的。”
悲绪一下涌到了木漪鼻尖眼眶,她鼻酸眼胀,一把甩开他的手,“可是你对我并不好,所以,我要跟你做分割。”
这句话,谢春深也记得,她很早之前就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