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用罢饭后,众人皆已准备妥当,只待出发前往汴河边“赏花”。
徐府门前,几人格外醒目。梁文君一袭粉色襦裙,裙裾轻扬,宛若初绽桃花;何季蓉则身着青衣,素雅中透着一股清冷,她不时抬眼扫视四周,目光警觉。杏儿与孙桓静立一侧,神情紧绷。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阳光倾泻,气温较清晨升高不少,空气中浮动着燥热与不安。
“王喜他们还未到。”江寒故作轻松地说道,目光却不时四处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江寒,他们在东北角那儿呢!”梁文君轻声提醒,纤指微抬又迅速收回,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原来江寒是在寻找先前跟踪他们的人。他佯装不经意地朝东北角瞥了一眼,果然有四个人影,便压低声音道,眉头紧锁:“这几人我细细观察过,皆似练家子,身上还带了兵器,恐怕是兵营里的人。”
梁文君担忧地问,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那徐府的这些家丁能抵挡得住吗?”
江寒轻叹,摇头道:“难说。能抵挡一时是一时吧。大家见机行事。”他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凝重。
众人点头会意,彼此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默契。
何季蓉正欲望向东北角,被江寒及时以眼神制止,他微微摇头,低声道:“莫再看了,王喜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王喜带着六名壮硕家丁朝他们走来。王喜满面红光,步履间带着几分得意。
“何小姐,江公子,王某来迟,还望海涵!”王喜笑着拱手作揖,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梁文君。
何季蓉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迟,来得正好。王管家,如今天气炎热,我们还是快些上车吧。”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喜闻言,急忙对身后一家丁吩咐,颐指气使:“你!快去把马车赶来,要快!”说罢又转向众人,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便驶到众人面前。
“诸位,请!”王喜掀开车帘道,弯腰做出邀请的姿态。
何季蓉略作迟疑,与江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对孙桓说,语气镇定:“孙大哥,你来赶车吧。”
孙桓点头应下,接过马鞭时手指稳健有力。
王喜见状也未多言,给车夫使了个眼色,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待车夫将马鞭交与孙桓后,王喜又道,目光热切地看向梁文君:“何小姐请。梁姑娘,请吧。”
梁文君莞尔一笑,眼波流转,作势上车,却假装绣鞋踩空了踏凳,身体一歪,向后跌去,正好落入急忙上前搀扶的王喜怀中。一阵女子清香扑面而来,令王喜兴奋不已,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梁文君羞赧地“啊”了一声,面飞红霞,声音柔媚:“多谢王管家~!”
王喜喜不自胜,轻轻扶稳梁文君,肥厚的手掌在她臂上多停留了片刻:“梁姑娘,小心些啊。”他咧嘴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梁文君又含情脉脉地望了王喜一眼,睫毛轻颤,这才“终于”登上马车。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娇羞瞬间褪去,化为一丝冷冽。
如此,马车内王喜与梁文君同坐一侧,何季蓉与江寒坐在另一侧。杏儿与孙桓在车外,孙桓驾车,杏儿策应。马车后跟着六名步行的家丁。
马车驶出一段路后,距江寒一行人百余步外,先前那几个跟踪者也策马跟上,马蹄声在喧闹的街市中几不可闻。
车厢内,江寒开口道,语气诚恳:“托您的福,这些日子多蒙您悉心照料,我等在宋城才不致颠沛流离,无依无靠。”他双手交叠,姿态谦恭。
王喜笑道,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公子言重了。凭着老爷与何小姐的交情,断不会坐视不管。”他边说边向梁文君那边靠了靠。
“徐伯伯虽有关照,但实际奔波操劳的都是您啊,王管家就不必过谦了。”何季蓉接话道,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梁文君也柔声附和,声音甜腻:“是啊,王管家为我们跑前跑后,劳心劳力,人都清减了!”她说着,眼含关切地望向王喜。
“是么?”王喜瞄了眼自己隆起的肚腩,笑道,眼睛眯成一条缝:“哎呀呀,梁姑娘这么一说,倒真像是这么回事。”他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试图收腹。
说着,梁文君取过蒲扇,纤指轻执,为王喜扇风。凉风习习,让本就怕热的王喜笑得合不拢嘴,惬意地眯起眼睛。
江寒看看梁文君,又望向王喜,忽然道,故作惊讶:“咦?我仿佛记得文君妹妹尚未许配人家?”他挑眉看向何季蓉,眼神意味深长。
何季蓉也配合地看向梁文君,作“恍然大悟”状,掩口道:“是啊,妹妹还未觅得良缘。这一路奔波也无暇顾及此事。眼下这情形,不如……”说着,何季蓉与江寒一同望向王喜,目光期待:“不如让妹妹留在王管家身边,既不愁吃穿,王管家又为人敦厚,岂不比跟着我们奔波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