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文会
次日,流泉巷深处。
柳徵敞着中衣,露出嶙峋锁骨。
他正对墙上一幅《溪山行旅图》出神。
“先生。”
顾铭躬身。
柳徵没回头,枯指朝琴案方向一戳。
“弹。”
顾铭在蒲团跪坐。
琴依然是那张旧琴,裂痕在晨光里如蜈蚣盘踞。
指尖按上冰弦,《清溪》的调子流出来。
三日苦练,指下滞涩已消。
琴音清泠,似真有一条小溪穿过晨雾。
最后一个泛音颤在梁间。
柳徵转过身。
浑浊老眼钉在顾铭手上。
“左手名指无力。”
他抓过琴,枯爪按弦。
“此处轮指,要如珠落玉盘。”
五指在弦上滚拂,音粒颗颗分明。
顾铭凝神细看,指关节的屈伸,腕力的吞吐,甚至呼吸的节奏。
柳徵示范完,琴一推。
“再练。”
他抓起墙角酒葫芦灌了一口。
酒液顺胡须滴落。
顾铭垂首,指尖重新压上丝弦。
琴室只剩单调的拨弦声。
一遍。
十遍。三十遍……
日影爬上琴身裂痕时,他左手名指已磨出血痕。
柳徵忽然踢过一个小陶罐。
“抹在伤口上。”
罐里是褐色药膏,辛辣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