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知养母郝兰若“不知所踪”的石家说辞,此刻完美解释了为何会在水下皇陵见到她的骸骨——她最后的任务是永宁寺,最终却长眠于那座水下皇陵。
这份牺牲,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悲壮隐秘。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胸腔中翻涌的酸楚与悲痛压回心底。
巨大的悲痛与释然如同潮水退去,留下冰冷、坚硬的平静。他知道,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他缓缓睁眼,那双眸已恢复冰冷与平静,但看向林妙音时,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托付与尊重。
“多谢。”他对着林妙音郑重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只要本王尚存一日,林家所护之人,本王必以性命相护,护你一世安稳!”
林妙音微微一怔,清冷眸子中倒映出元玄曜坚毅的面容,那份坚毅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丝帕递过,指尖不经意地碰触到他带着血痂的唇角。那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她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依恋,那份默契,已然是恋人间的私语。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从被仇恨驱使的复仇者,蜕变成背负宿命、胸怀天下的枭雄。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悄然建立。
元玄曜收回目光,将《医心方》郑重收回木盒,放于身侧。
他知道,此刻非沉溺往事之时。这份真相带来新的力量,也带来更沉重的责任。
他抬手轻摩从不离身的虎符,眼神如鹰,已将所有私人情感转化为冰冷战意。
这沉重真相如同桥梁,跨越生死,连接两代情谊与宿命。
就在这片刻静默即将化为永恒追忆时——
“报——!”
帐外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斥候亲卫浑身是血地冲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急切:“启禀王爷,白登山下,南梁先锋营有异动!他们倾巢而出,来势汹汹!”
元玄曜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所有私人情绪被一瞬间抽离,只剩极致冷静与杀伐:“讲!”
“敌军……敌军正在连夜构筑‘羊马墙’,并在山坡之上架设了大量的……重型转射机!看那旗号,是柳恽的中军主力!他等不及了,是准备强攻了!这分明是攻城拔寨的架势,绝非寻常野战!”
羊马墙?重型转射机?元玄曜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寒芒。
“柳恽这是疯了,他想在三天之内正面凿穿老子的营地?”元玄曜心中冷笑,那笑意冰冷而残忍。
这种不计代价的强攻,是为了抢在邺城政局变化之前,彻底解决掉他这个最大的变数。
他想速战速决,但元玄曜绝不会让他如愿。
“传令下去,全营警戒,不必惊慌。既然柳恽要玩攻城,本王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铜墙铁壁!”他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威严,足以安定军心。
第四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