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敲着茶盏,又问:“这位韩郎能否请来一见?”
“韩郎并不在此地。”
绿衣女说:“李四郎被刺杀之后,也有人暗中查探韩天理下落。但二人见面之事极其隐蔽,红烛怀疑小秦淮出了奸细,不敢将人安置此处,便同人一起外住出去。”
秦灼一时没有说话,反而是阮道生开口:“李四郎去过并州?”
绿衣女思索片刻,“都是这样说,但年岁太早,他行事也谨慎,具体行动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有一处私宅,或许还有些积年旧物,你们可以去瞧瞧。”
秦灼抚着茶盏,沉声问道:“奸细一事,可有怀疑人选?”
绿衣女看了眼阮道生,秦灼却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想借阮道生的力。若真是奸细所为,便与监造李四郎遇刺一事关系密切,一损俱损,他不帮也得帮。
阮道生目光微动,仍正襟危坐,没有离去。
绿衣女略作停顿,终于道:“前二等卫属,冯正康。”
“他对安插人手的方式有所异议,和红烛也起了龃龉,后来便正式退出组织。而且他与李四郎交从甚密,想知道李四郎的行迹,应当不是难事。”
秦灼又问:“冯正康在哪里落脚?”
绿衣女道:“城西有家胭脂铺子,是他的产业。”
茶盏响了一声,秦灼手指竟微微发抖。
城西只有一家胭脂铺,阿双放风筝买入的胭脂正来自此处。但冯正康居然早已退出灯山。
秦灼声音绷紧,也顾不得阮道生在场,急声问道:“那郡君那里是谁在联系?”
绿衣女面露惊色,犹疑道:“我们并未联系上郡君。”
如雷击顶。
第161章十八阳光
这短短一句话中藏了多少可能,秦灼压根不敢细想。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太阳xue突突狂跳,浑身血都冷。
他轻喘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刚掀开一条缝,便猛地一个激灵。
阮道生握住了他的手。
他年纪虽小,手却生得大,能将秦灼整只手轻松拢住。掌心干燥,却异常冰冷。他五指收紧,捏了捏秦灼的手腕。
这是阮道生的无声提示。
秦灼飞快冷静下来,轻轻攥了下他的手指。
阮道生旋即松开手,秦灼已整理好神色,声音平静:“我需要李四郎的私宅住址。”
长安元日最为繁闹,鼎沸人声里,秦灼踩着炮竹燃尽的落红放下帽帘,将写有地址的字条递给阮道生,说:“兵分两路。”
他还是要立时去胭脂铺。
他尚未同阿双取得联系,冯正康处的情况也并不清晰,敌暗我明、毫无准备,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阮道生没有劝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此事必是不得不为之事。他携了顶竹笠在怀,点了点头。
就在阮道生转身没入人海前,忽然听秦灼轻叹一声:“韩天理的事,你只是在诈她,还是有所知悉啊,阮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