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践踏尊严就能求公道,那太值过了。
杜筠沉默良久,还是问:“并州一案,你果真要查?”
“要查。”
“要查到什么地步?”
“彻查到底。”
杜筠轻声说:“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何故自寻死路。”
李寒定定看他,说:“不,我要活。我死了,这件事就没人去做。”
如果黑夜要被照彻,我就是那火。
他长出一口气,捧酒笑道:“江不言清,河不言浊。安顾毁誉,我自做我。”
“好。”杜筠下定决心般,亦对他举盏,“我陪你。”
酒盏相撞里,君子成诺,重如千金。
二人相对一饮而尽,李寒放下酒盏,从袖中摸出一枚飞刀。
杜筠皱眉问:“这是凶器?”
李寒颔首道:“既然韩天理已死、线索已断,那我们就得换个想法,跳出并州案。”
“你想从这凶器下手。”
“不止。”李寒目光锐利,缓声道,“既然国舅出手干涉,如何也脱不干净。”
“暂放并州案,先查卞秀京。”
第194章五十一暗手
李寒主审并州案的消息传出,哪怕京中近来对他颇具微词,但朝野并没有很大的异议。不久,青不悔便将自己的一座别宅拨给他住,供他治学和查案。
这是避嫌。
青不悔虽未插手案情,但主审陪审都是他的门下弟子,这是皇帝对他的器重,也是试探。
用如此惊天巨案投石问路,来看右相对夺嫡和党争的态度。
帝王之心。
李寒做主审的第一日,没有审理并州案卷宗,先把卞秀京从军以来全部邸报调来,又请旨查阅所有上奏摺子。事无钜细,一一查询。
这一手来的出乎意料。
针对卞秀京开展的梳理工作花费了整整十日。十日之内,李寒闭门不出,连带着杜筠一块在他这一亩三分地焚膏继晷。自从李寒遇刺,杜筠便搬来镇宅,他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多少是个新科状元,又是杜公孙子,身份贵重,没人再敢轻举妄动。
二人席地而坐,按年整理的卷子铺开足有丈余。李寒从年份由近及远倒着察看,说:“今年正月,京兆府遍街搜捕钦犯,卞秀京的副将刘正英也在。”
杜筠不料他连此等细枝末节都考察到,点了点头,“是,刘正英还同公主府的人起了龃龉——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甘棠。他拼着得罪公主府也要搜人,的确可疑。”
李寒皱眉问道:“钦犯何人,下落如何?京兆府之事,卞氏因何插手?如今有交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