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属犹疑道:“但曹青檀刀法一绝……”
这时,另一名黑衣人上前,声音有些模糊:“……递过信来,交其处置。”
“曹青檀与其相熟,提防也会少些。”斗篷人沉吟片刻,“准许,当即行动。”
阮道生轻轻呼吸一下。
他先前的猜测再次浮现心头。
时至今夜,不死不休。
阮道生心中再紧,行动也没有乱了手脚,等人逐渐分散,当即翻出宅子,身形被夜色淹没。
阮道生快马回京,直奔曹青檀京中宅第。马蹄如飞时,他突然拧手勒缰。
静夜里,酒肆灯火通明。
二娘子回来了。
他轻轻吁一口气,一振缰绳,调转方向,直奔酒肆而来。
酒肆由二娘子经营多年,布置格局十分整洁,一走近门前,便有扑鼻酒香迎面。阮道生放缓脚步,一手按刀,一手推开门。
门后没有食客,他们常坐的那张桌边,正背身坐着个红衣短打的女孩。
她像在打理头发,阮道生往前再走几步,发现她正在拆散双螺发髻。
二娘子头也没回,笑盈盈道:“我就知道,我与哥哥有缘。”
阮道生心中大石落地。
他留的伤口自己清楚,正伤在右腕,那天他帮二娘子接瓦罐,沿手臂一握就摸了出来。而曹青檀又言及她背上伤口,应当是开背所致。
她不只是影子,还是专门负责暗杀的“青泥”。
但这妮子应当也早发觉行事败露。当夜他跟踪曹青檀到成衣铺子,折返回去找二娘子,酒肆已经关门打烊。他怕打草惊蛇,也没有立即告知曹青檀。
直到今夜,酒肆再度开张。
阮道生并没有说“真的是你”之类的话,只淡淡讲道:“影子已经开始分崩了。”
二娘子手没有停,将发髻顶一枚银簪拔下,青丝如蛇般抽绕下来。她笑道:“哥哥好聪明。”
“影子创建之初,意在拱卫公子檀建安侯兄弟。公子檀虽下落不明,但据说建安侯已经被上峰寻得。可李寒最近查明,元和八年建安侯已死。”
阮道生沉声问:“这么些年,我们护卫的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说,你的主子,是什么人。”
“什么人,有区别吗?”二娘子从发髻里拆卸下什么,轻轻按在桌上,回首对阮道生嫣然笑道,“咱们的命可捏在人家手里呢。”
阮道生盯着她动作,目光一炽。
她从一边发髻里拆下一只卍字短刃。
这两年金吾卫对大小商铺都进行搜查,一直没找到可疑兵器。原来她把东西藏在这里。
二娘子一侧乌云披落,继续去拆另一边发髻,道:“我以为哥哥这样潇洒行事,敢一个人和整个影子叫板,是已经解了观音手之毒。谁料竟是有勇无谋的匹夫,朝生夕死的痴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