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面色一变,却听她安慰:“跟死人打交道的,钱到手不会跟活人过不去。”
闻言,薛柔舒口气,找了找椅子,最后坐在床榻上,忽然听见“咯吱”声,连忙起身怕坐坏了。
“等会用过饭,我出门探探有无小路能走,实在不行弃了马车,我们绕过官道。”赵旻顿了下,“若有人向你打听我,便说我困倦得很,需得歇息。”
薛柔点头,不过片刻便听见有人轻轻叩门,禾娘端了盘胡炮肉进来,笑吟吟道:“刚巧邻家宴请客人,宰了只羊,我拿钱换了一盘。”
“放在这便好。”赵旻颔首,“我等会将碗碟送去。”
她拿出银筷,试了下毒,最后还是不放心,先自己尝一口,才让薛柔吃。
半刻钟后,赵旻换了身衣裳,直接从窗边翻出去。
薛柔发愣片刻,去门外石块上坐着,支了根木棍,看影子变换。
一阵风吹过,将木棍“啪”地吹倒,她忽而觉得冷。
并非因寒风,而是阴冷,总觉身后被什么人盯着。
没有习武的人,大多对旁人暗中窥探的目光迟钝,若察觉到了,只能说明那人已盯了许久,且靠得极近。
薛柔头皮发麻,心头浮现个不妙猜想。
她轻声问:“谁?”
在听见稚童脆生生的嗓音后,心底侥幸化作喜悦。
薛柔回过头,“你怎的走路没声?”
她说完,想起这话自己先前说过许多次,不大吉利,索性沉默。
原本张牙舞爪的稚童也恹恹不吭声,蹲到薛柔旁边。
“坐这儿便好,你年纪还小,无须忌讳男女之别。”薛柔轻轻拍了拍石头。
“我是女孩儿。”阿鱼有些忿忿。
薛柔脸上神色凝滞一瞬,直到看见阿鱼坐上石头,才继续与她搭话。
倘若平日,薛柔不大喜欢同小孩子待一处,嫌他们聒噪又爱哭。
但现下实在无聊。
“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被阿娘骂了,说我不能继承阿翁的本事。”阿鱼垂头丧气,“她说等阿翁回来,估计恨不能吊死自己。”
薛柔连忙问:“什么本事?”
“从死人身上扒东西,换银钱。”
阿鱼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分毫犹豫与羞耻。
薛柔想起赵旻所言,不知如何接话,“这种不学便不学了,等你大些,让你阿翁送你习字。”
却听阿鱼道:“我学了,等过几日,我把临的字给你看。”
“我现在便能看。”
阿鱼支支吾吾半晌,有点恼羞成怒道:“先生还未回来,我怕有错漏,先给他看看。”
把小孩子惹急了,薛柔却忍不住想笑,想起薛珩幼时也这样,脸上笑意又渐渐淡了。
跟阿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到天边昏黄,薛柔终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