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慢。
急救室的红灯刺得人眼眶发疼,徐以安望着楚怀夕单薄的后背在走廊上晃出虚影。她第三次伸手想去触碰那截发颤的肩胛骨,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蜷缩成拳,转身离开。
消毒水的气味忽地浓烈起来,混着楚怀夕发间飘来的橙花香,在鼻腔里酿成酸涩的液体。
楚怀夕来回踱步,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嘴里不停念叨着:“季瑾溪你个混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不都说祸害活千年,咱两可是资深祸害!”
徐以安跟护士长交代完工作,借着灯光看了看六神无主的楚怀夕,快步走过去。
楚怀夕在消毒水味里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她停下脚步,转身,跌进雪松香里。
温热的泪水渗进徐以安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位置,那里突然结出冰棱,细细密密地扎着徐以安的心口。
她用拇指指甲用力掐了一下食指指腹,而后抬起双臂,克制地轻环住楚怀夕:“别担心,季瑾溪会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楚怀夕瞬间冲上前,拉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问:“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冲徐以安点了点头,“手术很成功,患者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楚怀夕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身后的徐以安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楚怀夕轻声重复,靠在徐以安怀里,泪如雨下,“太好了,徐以安,季瑾溪没事了…”
徐以安望着她的泪眼,点头嗯了一声。
真好,季瑾溪没事了。
真好,花蝴蝶可以继续展翅了。
在季瑾溪被转入重症监护室后,楚怀夕坚持守在门口,徐以安则去了解手术的详细情况。
等她回来时,看到楚怀夕蜷缩在椅子上,眼神疲惫又哀伤。
徐以安在她身旁坐下,递过去一杯热水,楚怀夕接过,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喝点水,别太担心,等会儿你就能进去看她了。”徐以安看向重症监护室。
楚怀夕抬起头,猩红的眼中满是依赖,“徐以安,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徐以安心里有点酸,摇头,“不用谢,季瑾溪是我的朋友,这是我该做的。”
又过了一会儿,护士通知可以进去探视。
楚怀夕小心翼翼地走进重症监护室,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季瑾溪,眼泪再次滑落。
她轻轻握住季瑾溪的手,喃喃道:“你这个大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徐以安看了眼时间,“我得去值班了。”
楚怀夕擦了擦眼泪,声音轻得像监护仪的电极片飘落,“好的,你快去忙吧。照顾好自己。”
徐以安嗯了一声,离开病房。
深夜的监护病房泛着幽蓝的光,徐以安带着血气分析报告静立在门边,看着楚怀夕用棉签蘸着温水轻拭季瑾溪干裂的唇。那双好看的手曾摇晃着各种各样的酒杯,此刻却把纱布叠成规整的方块,边角都掐得分毫不差。
她看着楚怀夕将米汤吹了又吹,瓷勺悬在苍白的唇瓣上方迟迟不肯落下。
她看着楚怀夕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季瑾溪调整输液的速度,一会儿又轻声呼唤着季瑾溪的名字,试图把她叫醒。